午夜的灯光

• 沈庆旺

黑夜随着眼睛走出房门。 　这样走出门总带着一点不为人知的惆怅。 呼吸这个城市冬季寒冷的午夜，昏沉的脑袋正在酝酿 疲惫；黑暗里怠倦一直侵蚀着；路过的街灯相隔远远的一 盏一盏划亮我的睡意 。 　　坚硬粗糙防滑的人造石片在脚下颤动。光鲜的车子、 破旧的车子、巨型卡车、客运车亮着黄澄澄的车灯像我疲 惫的眼睛时时刻刻警示着莫要冲撞渴睡的眼神。 我在忠孝东路一段监察院前宽阔的斑马线上飞快地穿 过、垂直地穿过，感觉像穿过一段时空，眼神专注错过的 车错过的人，疲惫的左眼睥睨着捷运台北车站新光三越高 楼顶端红色的警示灯光浮悬在雾气里孤独无依。 大陆西北冷气团午後改变方向改变夜的体温。 人潮仍然不变；叫卖声、堵车声、叼着烟游荡的少男、 小女人浓妆短裙寒衣外套坐在新光三越前冻僵的石墩上， 热屁股渐渐冰冷，微弱的光让她不再闪亮的眼睛一遍遍回 归无奈。 对面台铁隔邻巨型广告闪着蓝白色霓虹。 寂寞的颜色循着轨迹永远那么一致地闪烁，单调刻板 又病态；有种焦虑越过睡眼，我无聊地伫立冷眼等待着什 么似的；在等待的时候晒着无声无息的霓虹灯光，睡意中 有种虚脱的感觉坠落。 　 灯光在锁定的时间轨迹一次次熄灭、闪亮，把黑夜的 皱纹挤压在热闹与寂静之间。 我在睡意里阅读这个寒冷城市的灯光，渴望寂寞的时 候可以看到一些跳耀的灯色，让人感觉这城市还有那么简 单的事物存在。 城市颤动的血管奔涌着脚步；广场的人流不适合单身 的人；家的错觉都在这寒冷凌晨的热血里流窜并敲响失眠 人的眼眸。 9－1－23 内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