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此博客

2015年2月27日星期五

下午茶--悼沈庆旺


  • 田思
阳光溜进门槛
麵包车轻咳,停下
你扔掉烟蒂
习惯地叫一声"老师"
莞尔你搞红新月的日子
曾因迟到而罚站课室

一杯下午茶,天南地北
直到猫儿偎到沙发下
那辆送货的车子
有时载着广告的招牌
有时载着几件古董
有时载来裱好的草书
有时是粗犷的原住民画像
更多的是存在主义
还有米兰昆德拉和赫拉巴尔
百多首的岁月留痕
在茶香激荡的图腾间
被雕成三十首哭乡的歌

当年陪你坐车的孩子
如今已成了美发师
你轻咳过多少崎岖的路
只有在呷着啤酒泡沫时
才听见你内心一片
文学的宁静与真诚

山林的蜕变
已成胸口不时的隐痛
共饮一江水的豪情
已浑浊成江河的泥浆
猫民庸碌一如台北的蚁
古晋的雨可曾织过故乡的梦

啊,原始不是落后
而是更接近本质
你在烟味与酒泡中
以及九十九道符箓咒语下
所遍寻不获的存在主义
是否在昨夜的托梦中
找到一个微笑的答案
           
注:沈庆旺是我于1976年教过的学生,也
是我的文学同道,私交甚笃.他早年出版诗集
《哭乡的图腾》,约有半年时间常到我家讨论。
庆旺的文学品味倾向于存在主义,我们也一起
读过捷克作家的许多著作。近年庆旺忙于道教
活动。不幸于201296日因心脏病逝世。
他的遗著还有《蜕变的山林》及《台北的蚁。
古晋的雨》。“原始不是落后,而是更接近本质”
这句话见《哭乡的图腾》扉页。


 20/10/2012

2015年2月17日星期二

环保童诗



马华童诗作家王振平童诗集《环保童诗》终于在2015年面世。

王振平,喜爱写作和画漫画,任诗巫中华文艺社主席(2004-2007,2012-2015)。作品曾获花踪儿童文学奖首奖、全国嘉应散文奖首奖、以及诗巫中华文艺社常年文学奖新诗和小说首奖等。他的作品收录在马华文学大系诗歌(二)1981-1996、拉让盆地丛书、预备班华文辅助读物--阅读好文章、KBSR二年级华文课本和华文活动本上册,以及KSSR四年级华文课本。

《环保童诗》是他第一本著作。童诗集封面图案是由他的女儿王君沂设计,插图则全部由他本人亲自作画。童诗集里有55首童诗,包括水源、空气、陆地和太空污染。其中三首童诗《顺手丢》、《捉迷藏》和《酸雨》收录在KSSR二年级华文课本和华文活动本上册,以及KSSR四年级华文课本,供学生诵读。

其印刷的数量有限,售价为十令吉,不包括邮费。有意购买这本童诗集,可电邮kamunasiwa@gmail.com询问。

田思硕士论文

Kesusasteraan Mahua yang bertemakan cintai alam sekitar / Tan Lip Thong.

Tan, Lip Thong (2004) Kesusasteraan Mahua yang bertemakan cintai alam sekitar / Tan Lip Thong. Masters thesis, University of Malaya.
http://studentsrepo.um.edu.my/969/

2015年2月16日星期一

陆达雅族--毕达友(Bidayuh)


  • 沈庆旺
在砂劳越,毕达友族只定居在古晋省内(第一省)的砂劳越河 及砂隆河的上游一带,还有一小部分是居住在婆罗洲岛西北部,接 近印尼加里曼丹边境的伦乐、三马当一带的山地。 关于毕达友族的来源,他们本身有许多不同的传说;但是较可 信的一个传说是:很久以前,他们原本住在西婆罗洲沿海一带,但 是他们常受到海盗的侵袭,许多族人被掳去当奴隶;当这些奴隶老 了,不能利用後,海盗又把他们放逐到岸上去,其余没被俘的族人 ,就越退越入内地去,占居在容易防守的山坡地带上,因而被其他 族群称为陆达雅族。 若以语言的不同来区分毕达友族,他们大约可分为五个毕达友 方言支系,其中最大的两个族群定居在砂隆县和古晋县,一支散布 在古晋省的石隆门县,其中两个在小的支系就居住在古晋省的伦乐 和三马当县,这是砂劳越最西端土地。虽然他们各有方言,但是许 多言语还是相同的,而且他们还吸收了许多伊班语和马来语作为他 们的共同语,因此,即使他们之间各说自己的方言,却也能彼此互 相了解。较特别的一个支系叫做「实拉高族」,他们集居在伦乐县 的「啤瓦路」一带,一直沿伸至加里曼丹境内,他们外表虽酷似马 来族,但是平时他们都讲「客家河婆话」和「福建话」,年轻一代 更讲得一口流利的华语,只有在碰到自己族人,他们才会以「实拉 高语」交谈。 比达友族和伊班族最大的不同点是他们没有纹身,而且在早期 他们根本不会造船和划船;早在数十年前,他们的妇女在小腿上、 手臂和腰部都戴着一重重的铜环;这些铜环一经戴上,就不再脱下来。 毕达友族的部落村庄也与其他原住民有所不同,通往村子的路 口都建有一堆形状奇特圆锥型的小茅屋,这是他们的谷仓,这些储 藏粮谷小屋的地板下,每根柱子顶端都装有平面而圆的大木板,使 老鼠无法沿柱子爬到谷仓里去;每个村落一般都是由二至三、四座 长屋围筑而成,村落中心筑有一座中心建筑物,是全村最特出的一 座,高于其他的屋子,这是族人举行祭典後储藏人头的地方;不过 ,在猎人头被禁止後,这屋子已成为部落中未婚男子睡眠和来访客 人寄宿的地方,有时也被当着部落集会的场所。这屋子是全村落居 民共同建造的,属于全村人所共有;时至今日,即使宗教已改变了 他们的生活方式,头颅已被迁走,长屋已变成个别的独立屋,但是 这种建筑物仍然存在毕达友族集居的村落,这屋子仍有它特别的用 途。 毕达友族是一个奇特的族群,他们即合群却又是个人主义者; 他们集居在长屋,但又以一个家庭或一个家庭以上,为一个经济单 位;而耕地却又合在一块,耕地的拥有权是属于砍伐原始森林的人 所有,衍生下来,所有的子孙都有份,变成民族的公产。虽然他们 下种、除草、收获都互相帮忙,但是田地的耕作仍然分得很清楚, 收成的好坏,还是各归各的。 除了耕地和亲族之情能把毕达友族维系在一起外,另一个原因是 对共同的危险感到恐惧,包括防御外族的侵袭和对于猎人头的心理恐 惧;他们认为猎人头的人大多是海达雅族,而且相传每隔数年他们都 会猎一次人头,集居在一起除了可共同防御外侵也可壮大声势,避免 敌人的觑觎。<上编> 毕达友族主要的作业是种植旱稻,这作业占了他们一半的工作时 间,其余的时间,他们也种植杂粮、树薯、甘蔗、树胶、胡椒咖啡、 香蕉等可以出卖的作物;为了补充贫乏的食粮,他们也按季节到森林 里采集野菜和果实及可出售的土产。虽然如此辛勤的工作,但是绝大 多数的毕达友族仍然生活在贫困边缘,因为早期遭受统治者的压迫和 海盗的侵袭,所以他们大多喜欢集居在偏僻人们不易到达的偏远山区; 前往毕达友族的部落,有时必须经过河流或深谷才能到达,也因此他 们建造了一种特有的吊索桥,这索桥是用棕榈树的纤维制成的绳子绑 扎竹竿,横越宽阔的河面或深谷,看起来像是很脆弱,走起来遥遥摆 摆,但是却是十分坚固和安全的。 毕达友族现在大部分已信仰基督教和天主教,但是仍然保存许多 他们原有的信仰;毕达友族也和伊班族一样是多神论的民族,他们相 信梦兆、鸟兆;他们也敬重祖先灵魂,他们相信人死後灵魂会到一个 叫「诗巴央」的地方去,那儿就像人间一样,他们相信灵魂仍旧关心 世间的事,举凡庆典他们都必需招请祖先灵魂降临共同庆祝。也因此 毕达友族社群形成许多禁忌,以防触怒鬼神,若触怒鬼神就必需举行 「加威」祭典,祈求鬼神谅解并保佑族人。因为许多的禁忌,毕达友 族定下了各种的规则;比如:在节日或丧事後,必须有一段的禁忌时 期,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村落。在庆典节日期内,不可洗涤睡觉用的草 席,衣服不可挂在房子外,以免得罪天上降临的神明。在举行庆典招 请祖先时,不可提他们的名字,以免遗漏而触怒祖先;他们也相信山 猪牙、鹿角、奇怪的石头以及盐木都具有神奇的力量,他们通常都会 把这些具有特殊灵力的宝贝收藏在一间小屋里,除了在几年举行一次 的特别庆典才会拿出来亮相一次,平时是不可能见到的。在通往毕达 友部落的路上,通常他们都会在途中设有休息站,在这里他们会放着 一种用竹管制成的水烟筒,他们称为「瑟鲁卜」,过客在休息时可以 抽一筒烟提神,但是千万不可加以破坏,而且使用完后一定要留在原 处,因为这是给过往的鬼神使用的,谁要是破坏了「瑟鲁卜」,就会 受到严重的处分;如果您发现到在这里没有抽烟的竹筒,那么这个村 落就违反了毕达友族的俗例,这个村落将会受到惩罚。 基督教和天主教的传入对毕达友族产生很大的影响,一方面改善 了他们的生活素质,同时也提升了他们的知识、精神领域,但是间接 上又因为宗教信仰的歧见,造成部落族亲的分裂,导至许多家庭各自 迁离长屋、村落,在另一块土地上,建立自己的独立屋。 无论如何,毕达友族仍然生活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上,他们仍然 是一群喜爱音乐,懂得享受,热爱大自然,勤奋乐天的民族。(下编)

我们的大楼


  • 沈庆旺
在庞大的都市丛林里,大楼的躯体正以一条条的 钢筋,笔直地连结起来,一栋栋竖立在天空里,宛如 都市里一只只设计优美的巨兽,在黑夜绽放迷幻的霓 虹;至于运转在这片光彩底下,展现无可估计的商机 利益,则不是曾经寓居在这里的部落同胞所能了解的 了。 当他们穿着简陋的衣衫走在亮丽的街上,热辣辣 的阳光掼在他们结实的肌肉上,似乎不太光洁的肌肤 令人感觉他们极像一群被遗忘的尘埃,谁也不在意他 们会飘向那一座都市;而他们也确实如一颗颗尘粒, 随着工地结束,从一座都市飘向另一座都市、从一座 大楼荡到另一座大楼的底层。 打从开沟填土开始,我们的部落同胞就在附近搭 建简陋的栖身之所,待得大楼底层建得雏形,一些泥 水的硬块残渣、木材废料一路撒向地下室,通往底楼 的楼梯还是粗糙的面容,我们的原住民建筑同胞便在 这里栖身。这里是他们休息、睡卧、厨房兼娱乐的场 所,因此,有些时候但见瓶瓶罐罐杯桄交错,在酒酐 之余,不免发泄胸中难以排遣的乡愁,在淋漓的干杯 声中,难掩的情绪汨汨的流出来,一厥厥雄浑的歌声 ,便源源而出,震憾了整座大楼的人心。 当一座座大楼丛立在街巷之间,我们的部落兄弟 仍然徘徊在各个工地间;一座又一座,每当完成启程 往他处,总会不经意地回头探视那一座座,曾经挥洒 几许血汗、曾经寓居多少辛酸岁月,而今已巍峨壮丽 的大楼;那隐藏在眼神里的祈望似乎在说着,「总有 一天,我们会衣衫光鲜地,在这些大楼里拥有一个自 己的单位」。

摇幌中的长耳垂


  • 沈庆旺
肯雅族妇女给人的第一个印象也和加央族妇女一样, 她们走起路来那种端庄优美的姿态,似乎是经过特别的 训练,事实上却是因为她们都戴着很重的铜耳环,而且 耳垂又特别细长,激烈的幌动恐怕会使耳垂断裂。 在砂劳越,妇女拥有长耳垂的并不是肯雅或加央族 的特有习俗,许多内陆民族妇女在过去都拥有长耳垂, 例如加拉毕族也是其中之一。 肯雅族女孩在出生後第三天,便进行穿耳的仪式, 穿耳是用一根竹片削制的尖针刺穿女孩的耳垂,这竹针 就留在耳垂上一段时间,然后慢慢加粗,直到伤口痊愈 後便改用木塞取代竹针,且不断加大木塞尺寸,直到木 塞的直径达到两寸左右,穿耳的基本阶段才算完成,然 后才可以戴上耳环;为了达到漂亮的细长耳垂,耳环的 数目必需不断的增加,重量也不断的增加,越经一年时 间,耳垂便会拉长至三四寸左右,随着逐年不断增加重 量,有些肯雅族妇女的耳垂可长达八九寸长,垂悬在胸 前,走起路来一幌一幌的闪着亮光。 肯雅族人所戴的耳环,多数是以黄铜和锡制成;他 们先将锡溶化,然后倒入小竹管里,待竹管的锡凝结冷 却後,剖开竹管取出锡条,再缠绕在圆木棍上加工锤打 ,才制成精美的耳环;还有另一种圆锥形的耳环,多数 是用黄铜浇模铸造,然后挫磨而成,这类耳环工序较繁 ,价格也较昂贵;但是因为它能在走动时闪烁金色的亮 光,因此还是肯雅妇女们的最爱。 长耳垂的习俗已逐渐被屏弃,如今我们能够看到拥 有长耳垂的,多数是上了年纪的原住民妇女,年轻一代 的内陆民族妇女早已放弃了穿长耳垂的习俗;有些已届 中年,但过去却拥有长耳垂,而今也藉助新科技,动手 术把长耳垂割除,恢复原有自然的耳朵。

肯雅族的阶级制度


  • 沈庆旺
在砂劳越的内陆民族中,根据不同的部族,他们的 社群生态结构,拥有一些特定的阶级划分;诸如加央族 和加拉毕族,而在比较上来看,肯雅族在讲究门户伦理 观念和阶级组织的严格上,远比其他族群来得苛刻。 随着基督教的传入,传教士深入部族传道,族中大 部分年轻人接受教育的机会增加,这种古老的阶级论也 受到了无可避免的冲击,不过,根深蒂固的古老传统, 若要在短短时间里彻底改变,却又谈何容易? 时至今日,肯雅族群的长屋中仍普遍上存在着贵族 与普通阶层的划分。这一支民族的内部阶级划分得严谨 且分明,有时让人不禁发出惊叹声;他们在单一贵族的 阶级里,还分出了一、二、三等贵族,然后才是普通的 平民,以及最下层的奴隶阶级。也因此,我们了解到, 肯雅族群里的第一等贵族,其人数并不多;这一级的族 人必需要有纯正血统,同时也必须要有一套全族人认同 的族谱;这族谱犹如一本烙印在族中长老脑中的无字天 书,高辈分的长老必须记得家族如何开支散叶,如何传 承族群,甚至每一代领导者的名字,以证明他们这一阶 层族人的祖先是神的後代,或是曾被神明委任为族群里 的统治阶级人物,他们才能享有这种地位。 也因为族群中的阶级制度,肯雅族在婚配上也讲求 门当户对,且在部族中也有一套严格的通婚制度,以确 保第一级贵族的血统得以保持纯正。但是,凡事都有例 外,肯雅族人的阶级也有升降的特殊情况;若第一级的 贵族要娶普通阶层的女子,那么在他们结婚的那天起, 他将降为第二级贵族,包括以后他们所生的子女,因为 他们已不是纯正的贵族肯雅籍人。反过来,如果一位普 通阶层或是低阶层的男子,经过族中长老的让同後,娶 了族中高阶层的女子,那么,在经过特殊的洗礼仪式後 ,他的社群地位即可提升;他在婚後准备一条生猪,一 串属于即将晋升阶层佩戴的特有项链,坐在长屋中央, 由族中掌权的长老当众提来一瓢河水从头浇下,从此他 便晋升为他太太的那一阶层的一份子,并享有那一阶层 人士所享有的一切特权。

肯雅贵族


  • 沈庆旺

若要区分肯雅族男人的阶级,我们只需从他们身上所 佩戴的饰物,就能大略知道他们在社群中的地位高低。 即使不是节日盛装期间,肯雅族男子在日常休闲时, 也会把可以炫耀自己特殊身份的饰物,尽量往自己身上挂 ,以至耳朵、颈项、上臂小腿等都在色彩缤纷的装饰品包 装下,让他们显得与众不同。在肯雅族人眼中,男人身上 的装饰品越多,越显得其身份地位越出众;因为有许多装 饰品是普通一般阶层的肯雅族所不敢随便穿戴的。 一位标准的肯雅贵族男人,其左右上臂普遍上都套有 一个藤制臂环,这臂环他们称为「砂隆」,而在双脚小腿 上方,则套上十几个称为「柏罗」的藤环;他的双耳壳和 耳珠都穿有洞孔,耳壳上的洞孔是用来穿戴山猪牙、熊爪 ,而耳珠的小洞孔则是供穿戴铜耳环的。这些耳洞都是在 他们孩提时由族里的长老为他们穿钻的。 几乎所有的肯雅族男女都拥有一条属于自己手串的蓝 黄珠链,这些珠链的珠子,据说是十七、八世纪来自波斯, 蓝色和黄色大小珠子串成的珠链,尾端编有一个小锦囊似 的项链,这项链有一定的花纹和符号,用以区别项链主人 的身份和阶级。如果你见到一位肯雅族人,他胸前的项链 镶有一颗老虎牙,那么他肯定是肯雅族中高阶层的贵族, 因为肯雅族第一、二级的贵族才有资格佩戴和镶用虎牙的 项链。 虽然我们在砂劳越的森林中无法寻得虎迹,但是老虎 却是肯雅族人所尊崇的兽王,所以虎牙便成为代表贵族权 威的标志。也因此,在肯雅族的习俗中,最珍贵的宝物便 是虎牙;如果一个外族人赠送一颗虎牙予肯雅族的一级贵 族,那么他将被这个贵族当作其终身的知己。

丛林里的艺术家--加央族


  • 沈庆旺
据说加央族是最後才进入砂劳越的原住民之一,他们原本是 一群迁移性很大,而且征服性很强的民族;他们都认同自己的祖 先是来自加里曼丹的加央河谷地,并以加央河作为他们文化的发 源地。百多年前,因为侵略和追赶其他弱小民族,而进入砂劳越 的「乌苏阿包高原」地区,而后才迁移到砂劳越各大河流的上游 和中游地带,例如民都鲁,巴南河,拉让江上游流域一带;虽然 他们是居住在山区的族群,但是他们的生活都与河流的交通息息 相关,他们都是造船与航行能手。 也许族群的征服性和沿河流流域集居的关系,加央族在砂劳 越的分布很广,至今砂劳越仍有许多地方是以加央语命名。虽然 加央族分布很广也分成许多支系,但是语言上的差异却很小,而 且基本文法的结构是一致的;尤其和印尼加里曼丹的加央族有显 著的统一性。 每当加央族迁移到新的土地时,他们就必需猎人头来祭奠那 新开辟的领土,以期望得到繁荣和丰饶,这种风俗致使加央人形 成具侵略性的民族;早在一百多年前,他们恐怖地蹂着砂劳越北 部和东部地区,使许多善良弱小的民族都遭受到压迫和侵略,并 被驱逐到河流下游地区去,许多弱小民族不得不放弃他们肥沃的 耕地,甚至放弃即将收成的作物。唯有肯雅族人凭着优越的战略, 才能和他们相抗而共存。 不过,据熟习加央族性格的人形容,加央族是拥有文化的族 群,尤其在艺术和音乐领域;若从他们主要的生活方式来看,基 本上他们都是农人;他们的宗教、风俗、社群结构以及许多歌谣 都是和农事相关的。 加央人身材中等,由于经常在河流急滩活动,所以肩膀和手 臂的肌肉非常发达,而加央妇女的体格较为娇小,他们都有着淡 褐色的肌肤。基本上加央人个性保守沉默,对于未来的事情和生 计他们都很重视,而且一旦肯定决定後,他们就会全力以赴;他 们经常都避免介入纠纷,但一经介入,就会坚决地斗争到底,绝 不放弃。 加央族分为数个族群,每个支系都有个别名称,由一位族长 所统治,如果是一个大族系,那通常是由几个村落所组成,而每 个村落都会设一位掌权的村长管理;部落酋长是唯一受到尊敬和 必需服从的领导人,而且统治权是世袭的;早期他们拥有自己的 军队,在和平时期这些村民组成的部队自动为酋长服务;不过现 在因为教育的普及,加央族的领袖人选已逐渐注重到以才能、教 育,拥有魄力和领导能力的人为标准. 以往加央族群实行阶级制 度,在战争中被俘虏的异族是最低层的奴隶;上层阶级的家庭对 于儿童的训练非常注重,他们从小就被教导如何接待宾客,如何 保持庄重和持有威严。 对于款待宾客,加央族有一套多姿多彩的欢迎仪式,显贵的 嘉宾通常都是酋长亲自接待,一位优秀加央歌颂者手持一杯米酒 高唱欢迎曲,赞美来宾的德行,也表示感到荣幸接待他们,并向 来宾持觞劝酒;宾客在大伙和唱及掌声中乾了杯,并回敬主人家, 到了晚上,酋长就召集整个村庄的族人在一起,表示对嘉宾的敬 意。加央族人的性格可从敬酒时所唱的歌词中看出,他们的歌词 里包括请求、对政策的申明、遣责、劝告、勉励,或任何公开的 宣告,直接了当,没有造作的词汇,对于歌词里的种种遣责或赞 美,通常他们都会接受而不会恼怒,有时还会以斗智和献酒作为 回应歌着。 加央族的待客礼仪中如果缺少了舞蹈,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因为缺少了舞蹈就是对宾客的不敬或藐视;加央族人都在年纪很 小的时候就学习节奏精巧的舞蹈,每个人都有一套属于他个人独 特姿态的舞蹈,他们随着音乐节奏的操纵和配合身体四肢的动作, 模拟作战时进攻和防御的种种形态,或者舞动手足,演绎在森林 里的活动;加央族的女子也精通各种舞蹈,尤其以犀鸟羽毛缚在 手指上的羽毛舞最为优美;他们的乐器是一种用轻木雕成长型、 拉上钢线弦的「砂贝琴」;配合他们的传说和神话故事,结合成 长编歌咏,他们也把诗歌发展为合唱,给人予壮丽的艺术印象。 加央族是一个拥有高度工艺和美术技巧的民族,许多工艺和 艺术技巧是他们带入砂劳越的;原住民之间相互学习和摹仿,从 而影响其他原住民的美术和工艺发展。 加央族都擅长雕刻和绘画,他们长屋的装饰包括壁上、三角 墙上、以及内壁四周顶上都绘上彩色图案;栋梁雕着精细的传统 图案雕刻,连肱木横橼也雕上花纹,有些则整扇大门都加以雕刻; 无论是绘画或是雕刻,这些图案通常是复杂凹凸、交错缠绵的曲 线,并以单纯的主题重复交缠;而设计的严密、美观和平衡与否, 全靠艺术家的创造力和技巧。 他们也是雕刻巴冷刀刀柄的能手,他们用鹿角,骨头、犀鸟 冠,雕制精致完美、具有艺术收藏价值的高水准刀柄。加央族还 有一项精巧的手艺,那就是制造打猎用的「吹筒」;吹筒是用一 根约八尺长、木纹很直的圆木杆,用手工从中钻穿一个笔直的圆 洞,前头装上铁制利茅,竹制的吹箭竹尖沾上毒汁,尾端置以轻 木塞,在打猎时远可喷射猎物,近又可作长茅使用。 加央族在工艺上最大的成就是冶铁和炼钢,他们在河床里掏 取生铁,把生铁捣碎参与火炭,倒入一个泥土制的炉里提炼,炉 子底下的风箱是用竹子做的,经过数小时的冶炼之后,铸成钢, 再铸造成俱有加央族独特形态的巴冷刀,这些刀上都雕饰着加央 传统的漩涡形花纹图案;加央族的巴冷刀除俱实用外,也是艺术 收藏家的偏爱。他们也善于制造和驾驶独木舟,独木舟是用整棵 树身挖空成船,然后用火烘干内外,趁热装上船梁,使它慢慢张 开而成,各支族的船其造型稍有不同,这是为了适应生活附近河 流的情况,普通独木舟长约五十尺,宽二尺半至三尺之间,而以 前用来作战的古老独木舟则长达八十尺以上。在河流上游,滩低 水急的地方,水流如万马奔腾,他们也能轻易操纵;不论妇女或 小孩,在急滩行舟时,他们都会加入划船行列;加央族在孩童时 就在激流中学习游泳和用竹竿撑独木舟。加央族独木舟的船舷都 是用藤片绑在船身上而不用铁钉,这样不但能加强船身的柔韧性 和弹性,同时在急滩上行驶也能增加其安全性。 加央族的妇女也有她们自己的艺术与工艺,她们擅长编制藤 席,棕榈叶制的凉帽、织渔网,还有一种用非常细小的藤片编制 的发框;她们编串珠子的技术也非常特出,她们把细小的珠子串 编成各种花样、美丽的圆形珠布领巾,有些珠布则缝在帽子顶端 作为重点缀饰,或装饰在木制小孩背篮上和巴冷刀的刀鞘上;这 些珠子的编制图案主要是几何图形和古老的传统曲线构图。 加央族妇女走路的姿态给人予一种庄严、优美的感觉,这是 因为她们都戴着很重的耳环,而且耳洞又长又细;加央族的女孩 在出生一星期内就穿耳,等伤口痊愈後就戴上一两个耳环,然后 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增加耳环的重量,耳朵的洞孔逐渐被拉得 细长,有的甚至长到胸前,因此她们走路时必需小心谨慎,避免 因耳洞圈太细嫩而断裂。 普遍上加央族妇女都纹身,从大腿中部直到臀部都纹上精美 的传统纹饰;精于手艺的女性还可以在手指、手背、上臂纹刺精 细的图案,以表示她们拥有精巧的手艺。而加央族的男性对于纹 身似乎并不重视,他们只在耳垂穿孔戴个小铜环,但是却在耳朵 上部穿洞以表示男孩长大成人,这种耳洞在猎取人头後被允许插 上老虎牙或山猪牙,所以,古时他们的男孩都备有这种耳洞以等 待光荣的日子到来。另一种加央族男女都共同拥有的特殊习俗就 是把眉毛和睫毛拔掉;在青少年之间,拔眉毛是交朋友的前奏, 而成年男女互拔眉毛则是一种求爱的委婉方式。 加央族把古老的珠子当作传家之宝,这些珠子大多是在数世 纪之前由地中海、波斯、欧洲等地传入的细致精巧玻璃珠,其价 值不在于美丽而是以其稀少罕见为名贵,拥有古老罕见珠子的人 在部落里是表示他的财富和社群地位和名誉,最名贵珠子的价值, 一粒相等于一条人命;平时这些珠子的价值也许并不明显,但是 如果珠子失落或被偷、或争夺财产时,这些珠子的真正重要性就 会被反映出来了。

部落里的酒


  • 沈庆旺
有时候天还未启亮,喧闹仍在睡梦中,部落里就已经有 人把虫啾声当作下酒的小点,开始喝起酒来。这情形多半是 下了连日雨後的清晨,而或是失业回乡漫无头绪无奈的日子 ,喝酒就成了族人唯一解闷的事。 在强势文化的变迁中,原住民逐渐质疑自己的文化价值, 农村经济感染币值的败退,传统祭典也在科技世界里逐渐溃 散;一连串的文化、经济、信仰的解体,致使原住民普遍生 存在无力感之中;挫折、无奈让他们在酒精的麻痹中暂时得 到了解脱。也许有人说,建国四十几年,原住民经济有了莫 大的进展,但是若透视整个社会经济的层面,我们不难发现 许多社会的观点只是表层假象;我们不难发现劳工中充斥着 原住民兄弟,萎缩的原住民部落只存留老弱妇孺,土著习俗 地被回收开发,种种的经济成长掩盖不了原住民的困境,反 而逐渐暴露其严重性。 当然,部落里为喝酒而喝酒的大有人在;老一辈的族人 喝酒不外是没有适当的娱乐与休闲活动,农耕地被发展得所 剩无几,森林里的许多野兽又被禁猎,传统的祭典在新文化 冲击下成为游客的观光节目,种种的挫败促使原本对酒有偏 好的原住民往往在无奈中进入酒精的世界。 部落里没有酿酒厂,似乎连一个象样的酿酒作坊也没有, 这并不影响部落里族人喝酒的热情;若说从部落里出来的人 不会喝酒,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相信。Tuak(杜柯)和langao (兰高)是伊班族著名的美酒。部落里的族人喝的酒来自两个 途径,一是小镇杂货店里的廉价烈酒;另一就是部落里自酿 的米酒。部落里的居民称这种自酿的米酒为Tuak,带有一点 酸涩辛辣味;而酿制langao酒则用糯米,在部落里糯米是极 为珍稀的一种粮食,他们每年在稻田里种少量的糯米用来酿 langao米酒,这种原本无色带有甜味的米酒,看起来却有点 乳白色;这两种米酒开始喝时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喝完了, 脸就渐渐红了,头也渐渐晕了,这是酒力的后劲在作怪,尤 其是langao,喝的时候甜甜的,很顺口,但是一发作起来很 快就醉倒。   部落里酿米酒的程序并不复杂,基本的流程是:淘净糯 米,将米蒸熟成饭,放进陶瓮里,拌上酒药,封闷;若干天 后启盖,酒糟沉入瓮底,清冽的米酒飘逸出袅袅的香气。其 实,在封闷的过程中就有酒香从瓮里一缕一缕地飘逸而出了, 整座长屋充满了令人微醉的糯米酒香。酒糟是做米酒留下的 渣,这种渣可以食用,吃起来的口感微甜微醉,适合不太会 喝酒的人吃。 水是酒的精髓,没有了好水也就酿不出好的酒;部落里 的族人开始涌到小镇寻求廉价烈酒,因为部落附近的水已没 有从前的清澈甜美了。

伊班祭司--孟南


  • 沈庆旺
在文学作品里,森林被描写得如诗如画,有参天巨木,奇花异 草,鸟语花香和无尽的资源;人们在森林里优游地与小动物温馨地 生活在一起;而在现实里的原始森林中却存在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事 儿,以及诸多的禁忌,渺小的人类在广阔的森林里,分分钟都可能 发生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事情;神秘的原始森林就像大海一样深 不可测。 数百年来,伊班族群一直生活在原始森林地带,他们依靠森林 的天然资源求生存和繁衍,他们是最亲近森林也最了解森林的一个 民族;但是对于原始森林,他们仍有一份深深的敬畏。 森林提供了伊班族群物质生活,而在精神生活上,伊班族群则 依照他们祖先口中传下来的不成文戒律、禁忌,发展了一套属于他 们族群的宗教信仰和文化;一种多神崇拜和拜物的宗教文化,这种 宗教文化至今仍深深影响着长屋居民的日常生活习惯;从这种宗教 文化中衍生出来的特殊人物「孟南」--伊班族祭司,则是最懂得 诠释自然界各种暗示的人物;他即是主持祭拜庆典仪式的祭司,又 是充当人与灵之间沟通的灵媒,又是族群里的土医;因此在部族中 ,孟南是特殊阶级人士。但是在平常日子里,孟南也与其他族人一 样,必需依靠鱼耕狩猎来过生活,一旦神灵附身,他却拥有极大的 权力,即使下令拆除长屋另行择地而栖,屋长也不敢稍加怠慢,而 会立刻执行孟南的指示。 生活在原始森林或其边缘的伊班族群 ,其部落与城市间的距离,少则数日水路,远则翻山越岭再数日水 路,因此部族间若有患病,孟南的土方草药与作法躯邪除病便成族 人的第一选择;虽然伊班族人普遍上已信仰基督教和天主教,但是 在日常生活中的琐碎杂事,比如鸟兆、梦兆,他们绝不会找神父、 牧师解惑,第一人选仍然是孟南;由此可见,孟南在伊班社群中仍 有其存在的社会价值。 孟南的传承 除了少数因特殊机缘而得神灵附身的伊班孟南之外,大多数的 孟南都是以父子相传的方式,一代代把特殊的传统宗教文化延续下 来。他们的经文都是以口传口述加以传衍,完全没有文字记载。 虽然伊班族孟南是父子传承,但是他们却有着各自的师承,而 且每个传承都有各自的祖师爷,唯一共同的是,每个孟南只有一个 正神附体;在为族人解难驱邪或治病时,只需念诵经文,请神灵附 体,便能破解奇难杂症或破解邪魔;从表面状态看来,孟南在神灵 附体时其言语神态都与平时没有差异。 根据伊班孟南的传述,伊班宗教文化是发源於他们的原居地- 印尼,而第一位孟南是在数百年前,族中一位天赋异禀的族人,得 到上天神灵的特别钟爱,修成至高无上的法术;其后他战胜许多邪 魔,拯救了许多族人;他也因此奠定了后来孟南在长屋的特殊地位 。据说这位孟南在逝世后,身体便在深山里化成一座人形化石,而 有缘的族人仍可见到他。他的门徒一代传一代,成了伊班族群精神 上的寄托和导师,然而,传衍至今,我们除了在宗教形式上尚可看 到伊班族的特殊宗教文化而已,其第二代以后的传承已无法追查; 现任的孟南也只知他们师父的姓名,有关他们的师承门派都已无法 知晓了。 父传子,子传孙是伊班孟南阶级的一种传统世袭制度,但是受 传者也必须要有神缘和天资,这是因为老孟南经常在作法事时都会 带同数位有可能继承孟南的儿子充当助手,而这些助手必须从老孟 南口中喃喃声里强记下其经文咒语和口诀,这些经文都是没有文字 记载的,所以一些没有神缘或天资不足者,日后不能精确背诵所有 经文咒语,就没有资格继承孟南职位。 充当助手的孟南,在随老孟南父亲东征西伐一段时日,学熟各 种法术,精通各种经文咒语后,老孟南便会在长屋这当众宣布他的 衣钵传人,并选订一个日子,邀约邻近各长屋这的老孟南到来,当 众考一考新孟南的经文咒语及各种法则;根据传统的伊班孟南法术 修为,一般可达七级,而能获师傅批准宣布结业者,通常其法术已 具七级的修为,并能降魔驱邪了。 孟南的结业礼 新孟南的结业礼将由老孟南主持,在选定日子的当晚华灯初上 时,新孟南只穿一条短裤,躺在一个与他身材同等的大木槽中,他 的授业师傅随着诵咏经文,并拿起巴冷刀,往一条小猪颈项切下, 乘着鲜红的猪血喷洒而出时,老孟南把猪血从新孟南由头到脚浇洒 而下,片刻间新孟南浑然如血人。这是新孟南必需经历的猪血浴仪 式,此仪式象征着新孟南已受过血的洗礼,一切过去的污秽罪业都 随鲜血的沐浴而消失,纯洁的躯体将等待圣灵的附体。仪式在长屋 居民的欢呼与祝贺声中结束;新孟南带着满身血腥从木槽中爬起来 与授业恩师相对盘 而坐,在师傅的见证下,他许下毒誓,决心把 一身所学法术用以救济族人,而不会仗法害人胡作非为。 接着师徒俩在受邀来观礼的老孟南配合之下,念起经文,在音 调悠长的经声中,老师傅从他的「百宝袋」里取出二十二枚鱼钩, 逐一朝新孟南的各个手指、脚趾钩入,每枚约寸来长的鱼钩都被钩 插入各手脚指内,直至完全被指肉包住为止,剩下的两枚则钩入双 眼眼皮之内;如此才算完成置廿二门鱼钩的法门。师傅为徒儿置鱼 钩的目的,是为了使徒弟将来行医驱邪时,具有锐利的法术;这些 鱼钩都是经过老孟南念过咒语、施放过法力的,所以在钩入徒弟体 内後,片刻间就会消失无踪,日後一旦作法,这些融合在体内的鱼 钩便会发挥无上的法力,消灭、斩除邪魔。 跟着,老孟南口中念着咒语,顺手拿起锋利的匕首往新孟南双 肋画割而下,画出两道鲜血外溢的伤口;紧接着又朝新孟南的双手 脚,各画割一刀,然后拿起一小瓶老叶灰,念动咒语,把一团团老 叶灰往肋部及四肢伤口沾去,只见伤口在片刻间便愈合,皮肤完美 无缺。随着老孟南又手起刀落,在新孟南胸部双乳上方,各画开一 道伤缝,并将两条长约两寸的小木条插入其间,直到看不见为止。 至此,新孟南的结业仪式才算功德圆满,才能正式自立门户,才能 负起作法驱邪的任务。 根据伊班孟南的解说,置鱼钩是一种锐利功力的传授,割肉有 如脱胎换骨,师傅切开徒弟肢体,把毕生功力从伤缝中传入徒儿体 内,使他更俱无上法力,才能与各类邪魔搏斗。 孟南界都相信,没有经过这种仪式而私自行医的孟南,将会受 到上天的惩罚,严重的则会在与邪魔搏斗时,遭到邪魔的毒手。 孟南的法宝袋 砂劳越内陆居民的武器巴冷刀和顺必吹 筒是孟南的标准法器;巴冷刀是与邪魔搏斗 时用的利器,而顺必吹筒则是用在病黎遭邪 魔摧残至魂魄将消散时,用来延长寿命的法 器;孟南相信病黎的魂魄被引入吹筒中央的 孔洞时,便会慢慢重新凝聚。 除了这两种常见的法器之外,每一位孟 南随身都背携着一个“法宝袋”,里面装藏各种驱邪作法的宝贝 ,这些法宝都各有名堂各有来历;大部分孟南法宝袋中的宝贝都 是师门祖上一代一代留传下来的,其中也有在睡梦中得到神明指 示,到深山或某处取回的宝物。在伊班人的眼中,大自然山石古 树都是上天特意塑造给人类的,千百年来经日月精华的冶炼,这 些山石古木都孕育着不可思议的灵力,伊班孟南在得到神灵的指 示后,可采集它们,纳入自己的法宝袋中,作为他们日后驱邪、 行医、救人的特殊法器。每一位孟南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机缘际遇 ,所以他们的法宝袋中所藏的宝贝也各自不同,若不是在作法行 医时,孟南是不会轻易让人窥视其法宝袋内的宝贝;据说,好奇 者如果偷偷打开法宝袋,看一看内里宝物,他将会迷失在虚幻境 界里。 孟南法宝袋中普遍上都藏有一些特别的石头、山猪牙、山羊 角、老刺猬的长刺、化石类、海螺,铁链、隐身油、老叶灰等等。 Batu 伊劳是一种类似水晶的长形石头,每个孟南的batu 伊 劳大小都不同,但多数呈长形,且一端必须是透明的结晶体;在 病黎来求助时,孟南会拿起它,念动咒语,把透明一端朝光线处 凝视,观察石上光线的变化,判断病黎受何种病魔或邪魔的纠缠 ,以及病情的轻重。其中有一种石头,除可驱邪之外,一般上冒 犯了山鬼而生病的人,只要喝下用这石头所泡浸的水,即可痊愈。 山羊角和山猪牙法器是专用以刮挖人体内的石头;孟南相信 人之所以会有病痛,是因为体内有结石块状物作祟,只要把它挖 出来,就会消除病痛。 孟南法宝袋中的隐身油并不是让涂抹者隐身于人眼前,而是 涂抹後使山鬼或邪魔无法看到他们的存在。孟南在医治被恶鬼缠 身的病黎时,通常都会为自己抹上隐身油,让恶鬼在无法看见他 的情况下,轻易消灭它们。而铁链则是一条招魂链,平时很少使 用,除非发现患者的灵魂被囚禁在深海中,孟南才会动用招魂链, 一端垂入作法盘内水中,念动咒语,钓取囚禁在内的灵魂。 老叶灰即是一种白石灰膏,这是孟南最常用的一种法宝;当 一个人时运不济出门工作被山鬼当猎物致伤时,孟南便会捉起一 把老叶灰,放在嘴边念念有词,再吐一口口水混合後,往病者感 觉疼痛的地方轻轻揉捻,以治疗被山鬼矛镖所刺的隐形伤口。 不同派系传承的孟南有个别不同的法器,但是基本的一些法 宝大至上都差不多,而每个孟南都会设法增加一些特殊的“宝贝” ,每个“宝贝”都有其各自的来源和独特的传奇故事;这些神奇 的故事无形中加深了孟南的神秘性和传奇性。 孟南与山神 孟南之所以能与灵界沟通、驱邪、捉鬼,主要是靠神灵附身, 其中山神「安都卡拉西」山神是他们的护身神灵。在伊班族的传说 中,山神「安都卡拉西」是一种凶猛,青面獠牙,头部呈尖峰形, 身高数十尺的长脚山鬼;如果时运不济时在森林里冲撞到他们,将 会面临要命的劫数;据说他们经常在下太阳雨的白天出来狩猎,所 以伊班人在下太阳雨时,都避免在丛林或旷地活动;如果在森林中 干活时突然下起太阳雨,一时找不到避雨的地方而必须暴露在雨中 ,伊班族人便会采摘一枝青色野草插在耳边,这样可以使出来狩猎 的卡拉西山鬼以为身上沾有野草的是自己的同类,从而逃过被射杀 的劫数。 根据伊班族人的传说,实际上山鬼卡拉西并非全是恶煞,也有 一些卡拉西一心向善,经常通过各种管道来帮助和拯救人类,而他 们最喜好的选择,便是附身在孟南身上,一边接受人们烟火的供奉, 一边则救济世人,与其他邪魔外道斗法。 伊班社群到现今为止仍要仰赖孟南来主持各种祭祀,以及驱邪 捉鬼,但对于他们亦人亦鬼的身份,却一直畏多于敬,孟南俨然是 山神卡拉西的替身;伊班族群对于这种亦正亦邪的神灵,即爱又怕 ,因此在孟南逝世时,伊班族群会让他们享有一份特别的葬礼,祈 望一旦双方断绝往后不要再相见。 一般上,长屋居民在去世时棺木必然从大门梯级抬下,送往坟 场;但是孟南的棺木却不得走正门,而必须从他们居住单位的旁门 抬出,经过晒台送往乱葬堆埋葬;据说此举的目的是让死者的阴魂 因未经正门,日後也无法从大门回来。在抬棺的方向上,孟南也与 平常人不同,平常伊班族人出殡时是以双脚向外头向内的方向抬出 ,而孟南的棺木则是头先出而脚朝内,这种作法表示一去不回头, 伊班族人宁愿已逝的孟南魂魄早归极乐,也不愿他再回到长屋里来。 在安葬孟南入土後,族人还会为他准备一项祭礼,那便是在当 天晚上,刺戮一条大生猪,喷着血的猪只,会从屋外朝抬棺木外出 的旁梯,一直拖入孟南生前所居住的单位,流成一条血路;这目的 是以猪血来净祭一切魂魄,驱除一切从前附在孟南身上的鬼魂邪灵 ,以便腾出一个干净的空间。 这种葬礼是孟南祖师爷自己订下的,所以对孟南死後的特殊防 备,总是有其道理的,而且也得到孟南界的默许,因为伊班族的孟 南也不希望看到族人一再受到天灾人祸的蹂躏。

部落仍然是部落


  • 沈庆旺
部落像一朵紧紧贴在胸口上的刺青,如此根植却又毫无感 觉地背负着时间之河,直到刺青老化成一团皱褶模糊的胎痣; 族人似乎越来越多,部落却越来越瘦。 许多童年的土地上住着一群人,说着同样的语言,彼此熟 习对方的喜怒哀乐、心和心之间搭着无数座桥梁,在一座座森 林里,无忌的嬉戏属于自然天真心灵的安宁恬适、无需物质的 苛求,森林可以解决胸部以下的饥饿问题;多年以来,匮乏的 部落无所怨尤地存在又存在着。 曾几何时,文明和欲望紧随着回乡的族人,渲染了整个部 落;当欲望物质膨胀了族人的眼睛,部落的亲情却一寸寸萎缩; 当烈酒可以轻易交换族人的健康和钱币,部落却越来越贫弱; 当土族习俗地不断地被回收,祖先的汗水将无处根植;当族人 出买青春的躯体,部落的传统道德迅速地崩溃。 部落像一只老弱受伤的兽,默默地困顿在偏远森林边缘喘 息着,然而她的血脉依然与族人一同颤动着;即使部落越来越 瘦而族人越来越多,部落仍然是部落。

亮丽的腰带--“兰必”(LAMPIT)


  • 沈庆旺
砂拉越众多的土著当中,伊班族人对于金币和银币特别珍爱, 而且有一套特殊的保存和处理方法;这些钱币在日常生活中也和 城镇人一样,当作货币使用,而私底下,他们也把一些体积较大 的珍藏起来,并把这些珍品制成亮丽的腰带当作传家之宝,一代 代传下来。 伊班族珍藏许多种类的金银硬币。珍贵的都是那些由上 代祖先留传下来的。早年他们的祖先穿山涉水,越过重重森林, 把森林里的土产带到印尼加里曼丹、北婆罗洲砂劳越和汶莱等城 镇与中国商贾交易,除了以物易物交换一些日常必需品之外,他 们最高兴的就是能换到一些中国龙元、荷兰银盾和中国瓷器大瓮, 因为这些东西除了可以显现他们在族群里的地位之外,另一方面 也可作为传家之宝物。 他们把金银硬币并排用银线镶嵌成各种形状链接的腰饰带, 伊班语称为“兰必� (Lampit). 伊班族人非常重视“兰必”,平 常日子里难得示人,只有在一些长屋重要庆典才能一见风采。伊 班族男女都可佩戴“兰必”,庆典当天,他们穿著最亮丽的手织 传统“布娃工布”(pua kumbu)服装, “兰必”就一条条围在腰 身、肩膀、手脚上;最让人瞩目的是那些美少女,她们展示最亮 丽的“布娃工布”同时也显耀她们难得示人的传家之宝--Lampit 一层层披挂在腰间和肩膀披肩之上,在走动时,金银碰撞声如 琴乐声般叮叮当当十分悦耳也引人注目。 长屋庆典除开履行传统的祭祈外,也是让族人聚集一堂同欢 共乐的日子,同时也是族人沿续社交、传承文化的时刻;而对伊班 少女来说,庆典还给了她们机会展示亮丽的“布娃工布“和“兰必” ,藉此机会交流“布娃工布”的制作手艺;而“兰必”则是显耀家 势的行当。她们展示最新的收藏、花样、手工,也让各户知道他们 先辈一路来的珍宝。 二十几年前,火水油灯还是昂贵难得的奢侈品,长屋庆典一般 都在日间举行;天刚露白,伊班少女便陆续到河边沐浴,穿著“布 娃工布”裙且互相把“兰必”挂上,嘻嘻哈哈彼此调笑对方身材, 这美妙一幕,今天已难得一见;伊班族人已受到现代文明的冲击, “兰必”的收藏已经势微,上几个世纪的中国龙元、荷兰银盾早已 落入古董收藏家手上;现在市面上虽还可找到一些仿制品,也是银 币穿镶而成,但已不是吹一口气就能发出嗡嗡声的龙元了。

都市与丛林


  • 沈庆旺
人类从蛮荒的丛林里一步步走出来,一步步走入城市中,他们在 这里开展新文化、新思想、新科技,开始过着与山林绝然不同的新生 活;人们已摒弃天然,而强求人工造作;蓦然间回首,不免要自问: 「是否值得?」 如果至今人类还留在那丛林里,这世界将会是什麽样子?是仍然 荒凉?还是依旧自然?还是早已不复存在了呢? 社会愈文明,事件愈层出不穷,这是人类的暴戾之性所造成还是 社会进步的必然作用?我想该是後者成分较多。 现代化城市中,科技日新月异,物质生活舒适、安逸,但却使我 们的精神生活日渐贫乏,以致於社会事件层出不穷。或许,在城市的 进化中我们也必需力求人类内心世界的升华、净化,世界才不会如此 沉沦下去。 山林是那么自然的蛮荒,没有摩天大厦,只有高耸的峻岭;没有 现代化的下水道,只有清澈的溪流;没有一根根竖直的电灯杆,只有 一株株伫立的树;没有拥挤的人群机车,只有满山野的飞禽走兽;这 一切尽是大自然赋予的这般纯朴,是你无法在繁华的都市里寻觅的。 繁华、进步在都市中滋生,自然、纯朴在山林里发育;人类的进 步不能离开城市,您如果在城市中厌倦了、疲惫了,何不回归山林之 中,去体会一下人类原始生存的纯朴和自然。 人类从山林走向都市,随之跟进的便是艺术美化,思想自由化, 文化的改善,生活的安逸,这些尽是这演化的优点,但是其中的陋弊, 实在令人心寒不已!唯有怀着都市的优点,重投丛林的纯真,才是真 正的享受生活之道!

边缘地带


  • 沈庆旺
相对于城市的繁华热闹,城市边缘是被疏忽和遗弃的 地带;其实,城市边缘只不过是一个城市结构的必然地带; 但是,如果我们把它代入人的性格,这种边缘性格的人将 会是一种怎样的属性? 对于闭塞在一隅的部落而言,边缘地带是接获城市讯 息的唯一地段;城市里丁点的消息都足以打开部族眼睛的 距离和心脏的搏动,因此部落里许多富冒险精神和存有梦 想的青年,便尝试攀越这边缘地带进入城市,来到这眼花 缭乱的世界,品尝梦想一个个幻灭的滋味。 驱策部落青年响往城市生活的动力,不外乎是部落结 构的改变和乡村经济的崩溃;往昔自给自足的生活已被物 欲瓦解,当廉价的农产品不足以满足物欲的匮乏时,部落 里的青年便响往繁华的都市生活,一个个带着梦想投入陌 生的国度。 原住民天性吃苦耐劳,兼之体格强壮,可是却因为没 有足够的高学识来保障自身的利益,因此,在城市里大多 流于粗重劳力或超时、低工资工作的主要劳动力。沉默勤 奋的部落青年,往往便涌现于较高工资的建筑工地,处身 于高危险性的大楼鹰架上,但却栖身于简陋污秽的工地宿 舍。货运行的搬运工、加工产的超时作业员、在海洋上与 波涛搏斗的渔夫、在咖啡茶店无休止忙碌的招待员,还有 那些老弱仍不能告老回乡的,仍然在保安公司里担当守卫 员;至于迷失在灯红酒绿和黑暗中的那一群,则令人更加 不敢思索。 城市与部落的边缘地带,也是政府设立国民免费教育 学校的折中地带,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完成学业,部 落里的族群反而在这里尝到了城市的逸乐气息;年岁愈长, 愈觉得部落生活困苦、落后,愈觉得部落与城市的生活相 差太远、太大;也因此,部落里的年轻一族,宁可窝居在 都市一隅,也不甘回部落生活;甚至到年老体弱时,亦甘 愿充当低薪长工作时间的守卫员,情愿在黯黑的夜色里, 孤独地思想起,童年纯朴的故乡。

原住民文化


  • 沈庆旺


      在马来半岛南端的南中国海上,斜挂着一个摇篮-- 婆罗洲岛。我国最大的一个州属砂劳越就宛如安祥 熟睡的婴儿依偎在伊的怀中。 这里的天空翱翔着体型巨大的犀鸟;这里的土地润 育着二十几个族群,传演着他们各自的传统舞蹈, 音乐和民族节庆文化。 随着热带雨林不断被开发,这些红冠巨喙的犀鸟, 为了生存,不得不渐飞渐远,栖息到加里曼丹偏远 的处女林中。这是文明发展的悲剧,但是我们又不 能拒绝文明;发展的步伐带动了这片土地上的二十 几个原住民迈向现代世界,分享了马来西亚的繁荣 和进步;许多原住民在国家发展主流上扮演着杰出的角色,不论在政治、学 术、文化、经济领域都有骄人表现;但是,矛盾的是,在进步的当儿,在接 受文明洗礼、教育的当儿,许多原住民的传统文化,却被人们遗弃了,许多 原住民的传统习俗也被现代化了。 我在1989年至1993年间,乘工作上的方便,沿着我国最长的河流--拉让江上 游,一直到加里曼丹边界的巴贡地区开始收集我喜好的原住民图案;这期间 ,我接触了伊班族,加央族,肯雅族等,我深深感触到,原住民的传统文化 如果再不好好记录和保存,再过一些时候必将被文明遗忘了。 因此,我在收集原住民图案之际,将我所见所闻,用诗的形式,记录了一小 部份,并结集出版,以尽一份棉力。在此,有幸得一小框框,我希望能把那 几年我对各族文化习俗所作的了解贡献给大家. 马来西亚的多元种族社会能和睦共处,同心协力治理国家,是世上许多国家 景仰的国度,这要归功於我国各族群间的彼此了解和互相谅解所致;因为许 多种族同住在一个国家里,种族间所产生的误解十之八九是因为族群间彼此 的不了解,或由于忽视了别的民族利益,而使到各族间的鸿沟逐渐扩大,甚 而决裂成种族冲突。因此对生活在一起的兄弟民族,作深入的了解是必要的 工作。 在马来西亚,砂劳越是一个特殊的州属,伊拥有由二十几个种族组成的和谐 社会,各族都能彼此融汇成一体,彼此参与民族节日庆典;这是民族间互相 了解、互相容纳、和互相敬重各族的文化使然。 在二十四个较大的族群中,伊班族(海达雅族〕是最大的一个族群,也是我 比较熟习的族群;其次是比达友族(陆达雅族〕其余如加央族,肯雅族,加 拉必族,姆禄族,诗加邦族,本南族,普南族,马兰诺族,我将尽量据知详 述各民族的风俗习俗、传说、神话故事等等,让我们对马来西亚的兄弟族群 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6。3。2001

庆典


  • 沈庆旺


      所有的游子都将归来,老人们都这么以为。 部落瑟缩在偏远山麓,远远地像苍山脱落 的门牙;一些风光过的历史都在沉静的山 野里寂寞地等待。 所有的游子都应该回来,为了一年一度的 庆典;老人门如是认为。 在宁静的山坳里,人声有些鼎沸;童子的嬉笑和着老妪的吆喝, 间中夹杂一两声鸡鸣狗吠;小猪的哀鸣最长气。 破落的屋舍、脏乱的倚楼、长廊底下氤氲着老人酗酒的梦;老 妪撇着皱瘪的双唇把心里的欢欣皱褶到双颊;只有纯真童稚的 语音,无忧地嬉笑。 为了一年一度的庆典祈福,部落的游子回来了;他们在城镇带 回了迷惑,带回了声浪无比的器材,痴狂地跳跃着,展示新奇 的舞步;一簇簇金黄红蓝的发浪一波波荡漾起部落的眼睛;迷 惑了部落的思绪。 庆典仿如残旧的电影胶片,历史的声音黯哑,老巫师带领着残 弱像过气歌手吟哦失调的音符,传承的祝祷词句,只能依循岁 月的记忆荒野捡拾一些破碎,拼凑一场让游子回乡的庆典。 至于那些未曾回来的游子呢?

伊班族


  • 沈庆旺

海达雅族(Sea Daya)又称为伊班族(Iban);因他们使用船只,而且多数集居於河流两岸或沿海地带;但是关于这样的族名,早期伊班人之间也有争论,达雅人说「伊班」的意思就是「一个人」、也可指「谁」或「有人吗?」的意思;因此「我们伊班」就是指「我人」或「我们族人」的意思。但是在加央语「伊班」则是「漂泊者」的意思。 在伊班族长老一代代的口述传说,他们的祖先是从婆罗洲加里曼丹卡普雅士河北部流域,在数百年前,越过砂印边境的分水岭,进入拉让江上游流域如芭拉甲、巴贡一带;在1840年英国拉者为剿伐海盗;促使许多伊班族群的大迁移;他们一部分沿拉让江流域而下,到加帛、巴来、巴来古士、加拿逸一带,一部分则迁至斯里阿曼省的诗巫遥、龙牙、荷万、也有一部分迁到古晋省、砂隆、石隆门、伦乐等地。 伊班人是以种植旱稻和打猎为生的;早期他们从寻找耕地、播种到收割都必需举行悦神祈祷仪式,而仪式和信仰和战争是联系在一起的,因为他们不但要藉着战争获得耕地,也要以战争保全土地;他们在部落间的战斗猎取人头,以成为族群中的英雄; 那是伊班族的风俗,在拉者时期已被禁止。 伊班族的种稻方式是选择山坡丛林,用巴冷刀砍了树芭,然后放火焚烧整个森林,藉以取得天然肥料;然后以尖木杵在土地山插洞,布下种子。在同一耕地种两三造或当收成减少或长屋人口增加时,便迁移到更深的森林深处另寻耕地,而他们的人口也因此扩散到砂劳各地。 每一届的农忙,伊班人都要举行悦神仪式,他们以梦兆、鸟兆的启示来决定农田的位置,决定种植的作物;从开始播种直到收割期间,他们有许多的习俗和禁忌;人们在田里和附近的活动都受到部落族人的管制。 在过去,伊班人的耳朵上缘有镶嵌着山猪牙或传统的装饰品;男人常把眉毛拔掉;男孩子初次出去猎人头或打猎时,就开始纹身;在臀部、手臂、颈项喉部,肩膀、胸部、背部都刺着传统图案,这些图案大部分是代表部族的图案。但是这些习俗已被现代的族人摒弃了。 传统伊班族男子的服饰只是用一条很长的腰布,围绕在腰和两股之间,一端穿过两腿垂在前面,像帏裙一样,另一端则绕到腰后,打一个大结,有如雄鸡的尾巴;上臂和小腿上戴有用山藤或植物茎做成的环,也有一些是古代陶制的臂环和用白银制成的。他们的战袍是用一块兽皮中间开洞从头上套下,上面点缀贝壳和鳞甲;头戴一顶用藤编制的帽子,帽上插着犀鸟的羽毛;手持一个长型两头尖形的盾牌和一支长约七尺的吹桐,吹桐前端镶着锋利的矛,吹箭则装在一个用树皮制成的圆形盒子,悬挂在腰间。妇女的传统服饰是一条自制的黑色棉布裙子,头上戴着亚答叶(贝叶)制的大帽子;但是在节日盛典时,伊们的服饰穿戴都很讲究;伊们穿上自织富有图案的pua kumpbu 棉布制成的上衣和狭狭窄围裙;戴着「拉歪」(lawai) 铜环,手腕和小腿穿戴着银器,腰系古银币串制的腰带,头发上插满银梳、银坠子;最特出的是耳垂下又大又重的铜耳环。 这些传统装扮,如今只能在节日庆典的传统表演节目中才能见到了;伊班族社群已随着社会的变迁,步上时代的列车,他们摒弃了穿耳、纹身,穿着时髦整齐;大多信仰基督教,能说流利的国语、英语,有部分地区的伊班族还能讲一口流利的华语,那是因为他们接受了华文教育。

丰收节


  • 沈庆旺


    (一) 丰收节 从木山营步行四至五公里的黄泥路才能到达公路搭巴士到 七十五公里外的民都鲁市镇。我们在这里接受一项训练已经七天了;营里的食堂不售烟酒. 这天是五月三十一日,大伙儿商量好半夜偷偷溜出营地到附近的长屋参加丰收节。晚上十点,我们从个别的宿舍静悄悄溜到营地外,木山营里的伊班同胞早已把「连罗华」停在外头,我们十一个人叠人在摇摇摆摆黝黑的山道上,向森林深处迈进;满天星星闪烁着诡异的眼睛。 车行约半个小时,灯火透过方形的窗椽,远远地像苍山脱落的门牙,部落就瑟缩在偏远山麓;宁静的山坳里,人声有些鼎沸;童子的嬉笑和着老妪的吆喝,间中夹杂一两声狗吠。深夜到访的宾客,引起了一阵惊喜欢欣的嚣动;每人接过一杯浓浓酸酸又有点涩涩的 tuak 米酒,这是伊班族热情宽待来宾进入长屋的第一个欢迎仪式. 「丰收节」又称为「达雅节」,是达雅族群一年一度庆祝丰收的节日。「达雅」一词在印尼加里曼丹原本是指所有原住民的统称,而在砂劳越则只是伊班族和比达友族的统称;但是在大马统一每年六月一日为砂劳越「达雅节」公供假期後,大部份的原住民都在这一天庆祝他们的「丰收节」;这节庆每年都吸引了许多国内外游客到砂劳越来观光参与庆祝。伊班族是敬重鬼神幽灵的族群,在日常生活上都有很多的传统习俗和禁忌;从结婚、怀孕,出生、死亡、迁徙、播种到收割,他们都必需举行悦神祈福仪式。当然「丰收节」他们更要祭拜祖先和神明。 我们一行人与长屋里的老人席地围坐,说些家常和一些有关政治发展等话题;将近十二点,老人们取出铜锣,列成一行,由巫师和屋长带领着居民和访客,敲打着铜锣鼓乐环绕长屋长廊走三圈,一面颤舞一面呢喃着祈福咒语;妇女们都在自家房门前用大水壶装盛自酿的 tuak 米酒, 向行过的队伍,每人敬上一小杯;这间长屋共有三十二户,我们绕了三圈,尝尽了酸、甜、苦、辣、涩的酒味,那是因为各家酿酒时发酵时间不同所致;第二圈尚未绕完,大家口里尽说 mei mei、mei mei < 伊班语少少或一点点 >;仪式过後,大家又席地而坐,屋长站在中央向居民致词,大意是说欢迎远来宾客,今年农作物收成情况以及向归来的游子们训示一番,然后就开始喝酒跳舞;我们几个缠着老人家教我们跳起伊班战士舞 Nyajat,直闹到凌晨;许多青年已醉卧长廊,有些则不胜酒量,翻开藤席,向着楼板的隙缝间往倚楼底下呕吐;闹累了大家就地而睡。 清晨,阳光用他温柔的脸抚摩着雾气,残旧的屋舍、脏乱的倚楼、长廊底下氤氲着老人昨夜酗酒的梦;老妪撇着皱瘪的双唇把心里的欢欣皱褶到双颊;纯真童稚的语音,无忧地追逐嬉笑。远方归来的游子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用一条尼龙绳自长屋里,一路插着小树丫,一路牵到长屋附近的河边;尼龙绳相隔不远就挂一块饼干,这是为了牵引神明从河边到长屋去的祭品;再在长屋外的露台上摆放一些供奉神明和祖先幽灵的祭品;年轻的小伙子抓了一只小猪和一只公鸡,大家在巫师和屋长的率领下,敲打著传统铜锣,长屋居民抱着待宰的小猪, 在巫师呢喃的咒语声中,浩浩荡荡向河走去,在河边为小猪作清洗的仪式,他们用一块鹅卵石洗刷小猪全身,洗涤後,再由巫师带领众人回到长屋;在长屋外露台上有一个祝福(piring)仪式,先杀一只鸡,把鸡血洒在供神的祭品四周,然後一行人在入屋前,都必需喝一杯 tuak 米酒. 庆典仪式仍由piring祝福开始,把各种献给神明的食物,由长者和巫师盛在自制的小篮子上,然後用鸡环绕三圈,用鸡毛鸡血,放在小篮子上,祭品才算预备完成。然后就到了祭典的高潮,长屋的居民敲锣打鼓,环绕长廊三圈,由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手执长矛往小猪颈项一插,只见鲜血染红了草席,跟着换了一把锋利的巴冷刀,手起刀落,自猪肚横剁一刀,五脏都滑出来了;长者小心翼翼地把肝割下,用双手捧到太阳光下,屋长、巫师纷纷围拢,贯注着、巫师用手指头拨弄着,「哦!这是一个好肝,来年祖先和神明将护佑我们全屋安康,来年的作物丰收。」在巫师指示下,大伙分成三、四组,围绕着祭坛欢呼三次,祈福仪式告一段落。大伙儿围坐在长廊,等待达雅节的佳肴--烧烤猪肝和小猪。 傍晚,举行祝祷仪式後,叮叮咚咚敲起铜锣,我们夹杂在长者和老妪之间跳起 Nyajat;年轻人集在一隅,播放强劲的音乐,楼板振动起来,酒精在现代劲舞里翻腾;小孩坐在电视机前,一动也不动。我们直闹到午夜才尽兴而归。

历史名词---猎人头


  • 沈庆旺


    婆罗洲岛曾经被称为「猎人头之乡」,过去许多传媒资讯报导都误认伊班族是猎人头的民族。让人误解伊班人是残暴、血腥、好战的民族,这是错误的观念;其实,伊班族是非常好客和热情的民族;他们善战,但不好战。 在婆罗洲岛,不只伊班族有猎人头的习俗,其他原住民如加央族、比达友族等也有猎人头的习俗。这是因为原始时期的部落间经常为了耕地的争夺和保卫而发生战争,在争战中猎取敌人头颅在当时是很平常的事;但是,伊班族只猎取与他们交手的成年男子的头颅,对于妇女和小孩通常都被活捉回去当成奴隶;在经过一段时间後,他们又会举行一种称为(gawei betem Bane)的归化仪式,把这些奴隶归化为他们社群的一分子;由此我们可看出伊班族善良的一面,同时我们也可得知,伊班社群是没有奴隶制度的。 在过去,伊班年轻男子必须猎取过敌人的头颅,才能算成人、才让人看得起;同时砍过人头的男子他们将被部族认为是英雄 Bujang Berani,在部落中他们将享有较高的地位和荣誉;尤其在各个庆典或佳节里,他们是族群引以为荣和羡慕的人物。另一个致使原住民猎人头的原因,据说当时部落长屋里的女性,喜欢猎过人头的男子,因为她们认为她们的长发,要沾过敌人鲜血的手来抚摩,她们的头发才会长得更黑、更柔、更美。所以在当时,没有猎过人头的男子会被部族的女性视为懦夫。 伊班族在过去几百年来一直在原始森林边缘求生存,他们对原始森林有一份深刻的敬畏,他们按照祖先遗留下来的不成文的戒律,与森林之神保持一份奥妙的关系;每当迁移新的耕地时,他们就必需要猎用新的人头来祭拜神灵,以求新耕地可获得丰收。 一般上,为了争夺新耕地、保卫耕地,或为了复仇和平息天灾,他们才会进行猎人头的活动;首先先组成猎人头队伍,然后祭司开始每天祈求神灵庇佑出征的战士,同时也观察一种常在墓地出没的「伊西」鸟,从它飞行的方向卜取吉凶;若从队伍出发路上的右边飞到左边即是凶兆,一直要等到它从右边飞到左边,表示吉兆就可即日出发。 在经过血腥争斗砍杀敌人後退回自己长屋时,他们必须绕行许多路途,以便迷惑敌人和被杀者的灵魂,以免他们跟踪到自己的部落来。在回到部落前,他们通常会先派一名战士作前锋,先回到部落宣告凯旋归来的好消息;整座长屋鸣起铜锣,战士们在男女老幼高唱欢迎英雄的战歌声中回到长屋。经常有许多年轻和未成年的男子,在这种英雄气慨的歌声中,被激起了情绪,纷纷抽出巴冷刀,对着树木疯狂的乱砍,有的甚至在地上打滚、嗥叫,恨不得马上也去猎取人头。 猎回来的人头整齐排放在长廊草席上,一支支用白木雕成的长矛插在人头前,每一根矛代表一个出征牺牲的战士;妇女们开始围绕着头颅跳舞,那些家里牺牲了战士的女人,一面跳一面鞭打头颅泄恨,接着年轻的战士们跳起战斗舞,整座陷入疯狂的气氛。三日夜的连续狂欢、祭司举行过祭神大典之后,长屋才平静下来;猎回来的人头就交由猎获着的女人保管,挂在材火上,每日用烟火把它薰得漆黑,然后用藤编制一个圆形藤篮盛着,藤篮间插有干棕榈叶的长旒,靠近头盖处装有削尖的竹针,这是当要祭祀头颅或他的幽灵时,用以串插猪肉的,底下还挂着用竹节削成杯状用以盛白米酒的小杯;这些装置就悬挂在长廊椋上一块长板上,板的一端雕着鳄鱼头和彩绘,底下时常点燃一盏火,并保持不灭,因为他们相信,头颅喜欢温暖,而且如果它们受到保护和善待,并得到所需的供奉,它们将赐予长屋好运和丰收。这种传统烟薰保存头颅的方法叫做Salai,而薰干後的头颅叫做 Antu Pala ;每当节日庆典都要把它取下来,祭以白米酒洒上鸡血,以安抚头颅的阴灵。 原始社会猎人头的习俗,在表面上是为了求爱、求地位、求丰收,但对整个族群而言,其意义乃在于求生存;猎人头除可抑制敌人的势力、拓展自己族群的耕地和生活范围,也减少自己族群所面对的威胁,这是原始生活中求存的一种方式;虽然猎人头是原始落后、残忍野蛮的行为,毕竟这已是历史名词,反观现代人文明化的高科技战争,其所造成的破坏和残酷,我们不免要自问,到底谁比较原始、残忍?

盛大的祭典--鬼节 (加威安都 gawai antu)


  • 沈庆旺


    (一)缘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瘟神侵 袭伊班人的原乡,所有的族人 和牲畜都面临空前的浩劫;这 时族群里的一位老祖宗--舍 拉博,在梦中得到大神彭丹拉 者(pendang raja)的指示,必 须召集长屋里的族人举行盛大 的祭祖仪式,让存在天地间的 先人阴灵,有一间「颂宫」(sungkup) 的阴宅做归宿。在舍 拉博的号召下,所有族人全力以赴,盛典过後,那些病入膏 盲的族人,自动痊愈,即将枯死的稻苗又重新发芽了,于是 从那时候起,祖先就订下规矩,训令族人每隔十五年必须举 办一次「加威安都」。 『加威安都』,是整座长屋一次极盛大的祭祖仪式,拜祭 对象包括历代祖宗与上次祭祀尚未列入的死亡族人。对伊班 族来说,举办一次「加威安都」其意义重大,这是代表整座 长屋里的人,一生人的心愿;向过往的逝者、带领族人拓荒 的先辈、争战中为族人而牺牲的英雄及在世的英雄表以最高 的敬意。对生人来说,谁人可被请来喝英雄酒,是一项极高 的荣誉。 十五年的期限对于过去以结绳来计算的伊班部落而言,几 乎等于一生一世;加上早期原始部落经济、物资匮乏,举办 「加威安都」耗资甚巨,因此许多长屋虽然屋龄已超过数十 年,至今尚无能力举办一次「加威安都」。也因此有些年迈 的伊班同胞还认为,只要这一生人中,能在自己的长屋里举 办一次风光的「加威安都」便算是完成了祖先遗留下来的沉 重嘱咐。 作为族人一生中一次风光的祭典,「加威安都」通常得以 一两年的时间来筹备,一次大祭连续十几天;这是伊班族所 有节日庆典中最盛大的祭典,庆典排场极尽奢侈海派,流程 相当复杂;从屋长议定盛典日期後,每户人家开始储蓄金钱, 陆续购买待客器具,畜养鸡、猪等牲畜,以便到时宰杀祭祀 和款待客人。在庆典即将来临前的几个月,屋人开始购买新 的柱子,加强长屋支撑,屋子内外重新粉刷一新;然后每户 人家必需要请邻近一座长屋的居民,并在祭典时负责宴请他 们。简单地说,「加威安都」由一系列大小祭典组成。当中 有两个较为重要祭典--Gawai Beban Ramu Sungkup 与 Ngeretok。前者在於收集建造 Sungkup 屋木料的前夕;後 者则在於工匠建搭 Sungkup 屋之前一 天。这两次的「加威 」,远亲近邻都邀来参与其盛;他们一边工作,一边吃喝, 浸沐於节日欢乐气氛之中。从建造 Sungkup屋到「加威安都 」的正日,长屋里天天都举行传统祭祀。当日落日升,长屋 男丁聚集於走廊上敲打伊班传统乐器,呈献 Ngalu Antu 音 乐。他们相信祖先的灵魂,此时此刻都在享用族人供奉的食 物及见证各阶段的工作。 在其中一天,用完晚饭之後,由屋长或祭司作个总祭, 然後各户居民顺序前来供奉。祭品摆置於选定建搭 Sungkup 的地点。过後就等着 Ngeretok 日子的到来。这期间有一场 斗鸡盛会,以娱前来观礼祖先的灵魂。接下来的一些传统的 祭祀仪式,都是为「加威安都」的莅临而进行. (二) 祭典 基本上整个「加威安都」的祭典是由一系列大小祭典组成。 在主祭日前一个礼拜有有两个较为重要祭典--Gawai Beban Ramu Sungkup 与 Ngeretok。前者在於砍伐、收集 建造「颂宫」(Sungkup)屋木料前夕所举行的祭拜仪式;後 者则在於工匠建搭 Sungkup屋之前一 天,这天邻近长屋的 友好一大清早便来到协助制造 Sungkup 与编制祭典用的小 藤篮。在这仪式中会有一场斗鸡仪式,阵亡斗鸡的鲜血洒满 一地,象征邪魔与厄运已被驱除,男的便开始制造和雕刻 Sungkup,而妇女们则以细藤编制小篮子。 雕刻精美、绘上传统彩色图案的 Sungkup制好之後被安置到 坟场山坡上选定的地点,小藤篮就悬挂其上;然后由屋长或 祭司作个总祭,各户居民顺序前来供奉,接着每天都举行传 统祭祀,直到「加威安都」的正日。 所有在「加威安都」当天莅临的宾客在抵达长屋时,都会被 列队挡在长廊的主人敬上热情的烈酒 tuak,一杯又一杯,直 到你进入长屋为止;若您不会婉拒,那么肯定您在稍坐一会 後,便会醉入梦乡去。 接着,整个下午,长屋里,家家户户都忙着招待宾客,并准 备许多余兴节目与来宾们一起饮酒作乐,一直到太阳西下, 夜幕低垂,一阵铜锣声中,屋长臂弯抱着一只雄鸡,从人群 中立起,朗声说道:「祖先神圣的英灵、山林的守护神,即 将莅临我们长屋的盛会,所有宾客请遵守长屋里的规则,不 要藉醉闹事,不可破坏为祖先亡魂准备的祭品,不可偷窃来 宾的财物,否则将受到纪律制裁。」说毕,数名长老便随着 屋长身後,在铜锣叮叮铛铛的声乐中,从长屋一端到另一端, 来回漫步三圈;然后个别走到坐在每个门户前的宾客前,把 臂窝间的雄鸡,抱在胸前,环绕宾客走一圈,唱赞道:「鸟 啊--鸟啊--鸟--啊,我们祖宗的圣灵,长期庇护我们 部落的天地众神,已莅临长屋,并将赐予所有在场的子民, 吉祥平安。」 在这种称为「卡鲁伯达拉」(galupedarah) 祝福仪式过後, 紧接着,称为「格南兰扎莱」(kenalang calai)的净屋驱邪 队伍,便在铜锣队的吆喝声中,沿着长廊一圈一圈,环绕三 圈;数名被邀请来喝「英雄酒」的勇士,随着屋长和长老的 身後,负起净屋驱邪的重任,呢喃着咒语逐户祈福驱邪;绕 了三趟后,这些武士即进入一间房里对自己将在凌晨喝的「 英雄酒」念咒。喝「英雄酒」是整个「加威安都」庆典最的 高潮的节目,也是众目所瞩的英雄受到最高崇敬的时刻。 (三) 英雄酒 「加威安都」祭典的最高 潮节目,便是族里的勇士被敬 饮「英雄酒」;这种原本用以 祭拜族里战魂的「英雄酒」可 分为两种,一是「阿益康隆」 (air kanglung)、一是「阿益 巫洛」(air bunuh); 根据数 百年前先人所订下的规矩,只有那些在战场上喝过敌人脑浆或 曾砍下敌首的战士,才有资格喝这种「英雄酒」。这两种名称 不同的米酒,虽然都指明只有手刃敌人者才可沾喝,但却有不 同的等级;在「加威安都」当晚凌晨倒在大碗里喝的「阿益康 隆」米酒,其实是为了日後喝「阿益武洛」而必须先喝过的进 爵酒。「阿益武洛」是把米酒倒入竹筒中,在「加威安都」结 束前的上午,端给资深武士畅饮。 一八六一年,「诗里巴」和「吉灵」的伊班领袖,决定让 族群里的勇士喝此两种被祭司下了重咒的米酒,以便筛选出部 落里真正的英雄。伊班族群都相信,如果冒称自己是勇士而敢 领喝「英雄酒」,他将逃不过神灵的裁决,最终将会横死荒野; 因此能受邀而来,并当众喝「英雄酒」的,无形中像是告诉人 家,他曾杀过人,自然会被在场的人士投以钦怕的眼光。 在「加威安都」庆典的最後一晚,在净屋驱邪後,武士们, 便进入一间小房,他们坐在巫师「孟南」面前,把手指浸入盛 酒的瓷碗里,然后把它提到唇边喃喃念咒,过后用一面手巾将 碗口封住,谨慎的交给「孟南」,再由他们继续向碗里的米酒 念咒,以考验武士的资格。半句钟後,所有的「孟南」个个右 手端着密封了的瓷碗,踏着一致的步伐,唱着经文,在众人面 前跳起「阿益康隆迪曼舞」,边唱边跳,一直跳到凌晨二点多。 这种邀请神灵前来验证「勇士」又把毕生咒语法术施放入手中 瓷碗酒里的「阿益康隆迪曼」祭礼在凌晨三点前停止,喝英雄 酒的高潮正式到来。孟南会上前向各个喝问武士「你是那号人 物?敢上来喝英雄酒?」每个武士一一向「孟南」自报字号後, 孟南就用双手捧上那碗酒给武士,武士们一口气喝尽米酒後, 屋长会赠送他们一把巴冷刀和一樽龙瓮;然后他们便回到宾客 群里继续喝酒。待得翌日所有宾客吃了早点准备向主人告别时, 这些武士又被邀请端坐椅上举行喝「阿益武洛」的仪式;在一 阵急骤的铜锣声中,武士们一个个接过「孟南」递来装满米酒 的竹筒,先把手里的巴冷刀插入酒内,试探一下「阿益武洛」 的斤两,然后一口喝下;这些资深的武士一口气能喝下十几节 满竹筒的米酒,原来武士除了要有杀敌之勇外,还必须要有豪 迈的酒量。 筹备了数年的「加威安都」盛大祭典,便在一次次的祝祷 和吃吃喝喝中结束。 数百年来伊班族对「加威安都」的那份执 着,有时真叫我们惊叹;现代的伊班同胞,虽然在基本上仍然 根据传统程序来演绎整个「加威安都」,不过其间已起了蜕变, 许多传统礼仪已不复存在。现代的「加威安都」像是走了调的 文化传承,这些事实不免令人滋生一种失落感。

网络“文学”和网络“写作”


  • 沈庆旺

    从上世纪末开始“网络文学”像一窝“病毒”一样,蚕蚀整个网 络世界。造成这种狂飙的因素一是许多网站把“网络文学”当成一个 卖点来进行炒作;二是“网络文学”“写手”们的自我迷醉。 网络最能诱惑人的魅力,在于它的开放性。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 自由发表“作品”,可以天马行空,上下左右东南西北通行无阻,为 所欲为。 一切所谓的“传统”“标准”“水准”“道德”都不复 存在,只要你懂得敲键盘、懂得上网,随便贴上去,“作品”就算发 表”了,就可以直接面对读者了;这无形中刺激了喜欢文字游戏的人。 终于“网络文学”像肥皂泡一样迅速膨胀起来,数量大得惊人,若 以量和质来比较,整体水平的低下是理所当然的。大家看到的“网络 文学”,在本质上,游戏成分和发表欲远远大于文学成分。也许我们 应该把“网络”与“文学”分开,把“网络文学”改称为“网络写作” ,这样既可以维护“网络写作人”的自尊心,又合乎事实真相。否则, 对于“网络”和“文学”都没有什么益处。 许多网站在设立“网络文学”栏目之前,也许心里早已发虚,他 们大部分都没有什么根底,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也因此 有些网站只好找来一些在文坛有点名气的写作者,在自己的网站亮亮 像,壮壮胆,来为一个所谓的“网络文学”这新玩艺儿,造声架势。 紧接着"网络文学”已不满足在网上妩媚,她开始侵入书店里放荡。那 些所谓的“网络文学作品选”,什么杂文集、随笔集、散文集,传记等 等,都在书店的书架上排排坐成一橱柜的--“非买品“。 “网络文学”更在媒体上夸言,在未来十数年“网络文学”会取 代“传统文学”、曾经落寞的文学将在网络的催生下,再次成为兴奋的 文化等等的“虚拟言语”;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似乎看不到这种迹象 。 而事实上,无论网络怎样“催生”“文学”,兴奋的也许只是一小 批“网虫”而已。 其实“网络文学”的发表和传播都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进行,难 得一见真实姓名,也没有报酬,这种“网络文学”的创作目的,不免叫 人生疑?而这些写手对于真正的文学创作,究竟能有多少真诚可言? 更 令人遗憾的是,廉价的谀词在蛊惑着网民,它不但淹盖了“网络”,同 时也遮盖了“网络文学”。我们未能从中看到真正的文学创作“美学”和 “人性”;人们看到的是更多的游戏、虚假和矫情。 有人说,网络使文学实现了本质意义上的自由,但就目前虚拟世界中的 “网络文学”,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些“网络文学”吹捧者的妄念和 迷狂。那些“网络文学”的写手们,在自我陶醉的幻境里,迷幻自己也迷 惑别人,并且把一些幻觉中的东西想像成某种现实。 如此的“网络文学”若持续下去,那么“文字游戏”最终是网络了,但 并未文学 。

网络文学


  • 沈庆旺

    最初在网络上的文学作品,只一小部分发表在网络文学园地上 ,绝大部分都贴在留言板 (BBS)上面。过后这些算是违反留言板 旨意的文字渐渐多起来之后,就从留言板中分离,演变成论坛来。 论坛是专供网民发表各式各样言论的区域,文学作品变成是其主 体。可能网络经营商也没想到,论坛竟然显示出令人瞠目结舌的 生命力和扩张力。现在我们去看一些所谓大站的论坛区,其形式 与包容量都是令传统“纸上”文学相形见拙的。论坛如雨後春笋 般纷纷涌现,一些中小型网站,也追随着热闹开设论坛,架子也 搭得与大型网站一般的大。   论坛的好处是,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在任一栏目上发表文章。 少至三言两语,多至数千字,有些猖狂得一贴数万字。论坛满足 了网民的发表欲,做到了报刊杂志所无法做到的“好事”:让人 似乎觉得,只有在网上才感觉到文学梦依然没有寂灭。人人都可 随意发表的后果便是杂莠并存的问题,最终影响栏目的质量。   现时网络文学仍然在网恋情结上徘徊,虽隐约有走出倾向,但 因为网民一个接一个写,如烟如梦如泣如诉的网事,呈现一种特 殊的“感召力”,一个特殊世界里的特殊文学-- "网洛文学“, 就这样应世而降;它对于传统文学界的冲击,大抵谁也没想到。 “网络文学“所呈现的清新、随意、和网络特有的语言特色,对 于现代文学形式走向的影响,已不是传统文学界可想象得到的。 现在我们已经感觉到“网络文学”的冲击力,但是更明显地,我 们可预知它的后劲不足;因为无论在论坛上,还是文学园地里所 发表的“网络文学”作品,基本上其反映层面不外是个人情绪或 恋情之作;因为现时的网民大多是以学生为主体,与其说网络文 学迎合了他们的口味,不如说是他们创造了这种特质的文学。文 学必须拥有各方面的反映,而目前的“网络文学”就做不到。  “网络文学”它还具一些偏激的、不恭的、调侃的、新奇的、 怪异的。。。等等“新生活”用语,这是否暗示着今后的文学语 言运用上的另一个转折?若现在就下定论,也许尚未得时,至少 现在“网络文学”缺乏语言上的硬度和深度,无节制的偏激只能 给人发泄一时的爽快而已,目前“网络文学”仍必须仔细斟酌它 今后的走向,因为它面对的问题是一个读者群的扩大和多面化。

垃圾污染


  • 沈庆旺

    长久以来,绝大部分城市都采用露天堆放和填埋的原始 方式来处理垃圾,这些方法既不卫生、不经济也对地球造成 严重的污染。 露天堆放垃圾造成大量氨、硫化物等有害气体的释放, 严重污染了大气。 堆放垃圾不但产生病原微生物,在堆放腐化过程中还会 产生大量的酸性和碱性有机污染物,这些酸碱质会将垃圾中 的重金属溶解出来,形成有机物质;重金属和病原微生物为 污染的根源;雨水侵入垃圾所产生的渗滤液,也是造成地表 水和地下水的严重污染祸首。 至于生物性污染则是垃圾中的许多致病微生物所导致, 同时垃圾往往也是蚊、蝇、蟑螂和老鼠的孳生地,这些都危 害着人类的身体健康。 随着城市垃圾中有机物含量的提高和由露天分散堆放改 为集中堆存,且只采用简单覆盖,这些垃圾很容易产生甲烷 气体的厌氧环境,使垃圾场易燃易爆,垃圾爆炸事件已在世 界各地不断发生。 虽然许多现代化城市已普遍采用垃圾焚化炉焚烧垃圾, 且已形成工业化规模的垃圾处理方式。但是有许多人都认为, 以焚化炉焚烧垃圾时所释放的有毒气体,无疑是对空气造成 第二次的污染,特别是焚烧垃圾时,会产生一种叫二恶英的 有害气体,这种气体会对人体组织产生巨大的破坏。 我国现有的垃圾管理体制仍然处于相当的困境。因为处 理垃圾一直被视为社会公益事业,理所当然由政府环境、卫 生部门包揽和执行;但是,这种体制不但不能形成有效的效 率,且制约着垃圾管理的发展,同时也不适应当前我国社会 的要求。

垃圾分类


  • 沈庆旺

    常在美食中心见到回收空罐的人们,也常在商业中心 废物区看到人们收集废织和硬织箱;这些收集废品增添收 入的人们,实际上正在进行着垃圾分类回收的重要工作。 他们的作为,好比生态系统中的微生物,将生物体中的营 养元素回归自然,让资源得以永续利用,使生命得以繁衍 不息。   其实,垃圾分类是目前地球人类必须进行的一项重要 系统工程;这项工程需要全人类的自动自发积极参与,包 括政府、公众、企业界、科技界等,且缺一不可。 任何一种垃圾分类收集的方法,都必须与垃圾后续处 理技术相互配应;否则,回收的垃圾不能循环利用等如回 收废物。这也是为什么垃圾处理至今还不能成为具有可观 经济效益的企业,其根本原因在于行政单位没有制订垃圾 分类的法规,各种垃圾混杂,给回收带来了极大困扰,垃 圾回收企业不能从中得到稳定数量、成本低廉的原料,因 而难以维持和发展。 要实行完善的垃圾分类系统、产生价值可观的可回收 物,改进现有的废物回收系统、成立配套的垃圾处理企业 和废物回收企业,将垃圾的分类、回收和处理连成一个网 络,这样处理这些物品才能促进一系列企业的生产和兴旺 ;而收集垃圾废物、处理废物还能为社会提供新的就业机 会。 实行垃圾分类收集,普罗大众是基础。从日常生活中 通过电视、广播、报纸和网络等多种大众媒体,进行宣传 教育,灌输完善的垃圾处理方法,才能使垃圾分类回收能 普遍和有效的开展。 在这个自然资源受到严重破坏的星球里,人类要更长 久地享受丰足的物质,唯一的途径便是实行垃圾废物回收 ,让有限的资源重复利用,循环不已。

垃圾与资源


  • 沈庆旺

    时至今日,各地城市处理垃圾的主要方法仍是填埋。 填埋垃圾不仅占地,而且也将造成许多隐患;害虫和 病菌的孽生是必然的现象,掩埋后的垃圾,在高温下产生 有毒化学物质、水源和土壤的污染、爆炸性气体渗漏、掩 埋地附近空气的污染等等;环境保护之士已警觉到,掩埋 垃圾如同埋置定时炸弹,人类若不尽早采取适当的措施, 未来的世界将会因为垃圾而付出悲惨的代价。   要根本解决垃圾问题,唯有将垃圾纳入物质循环。 垃圾原本就是“错放了地方的资源”,只要我们适当 加以处理,垃圾将可以成为未来世界无限的财富和资源。 目前垃圾的类别,不外为生物垃圾、塑料垃圾、纸类 垃圾、纺织品、金属、玻璃制品等;这些都是可以再回收 利用的物质,它占了垃圾总量的三分二以上;若城市垃圾 处理单位能制订垃圾分类法规,回收垃圾将是人类让地球 资源得以持续使用,也让大地能拥有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一吨废纸可造纸八百公斤;一吨废塑料可炼汽油七百 公斤;铝罐和玻璃瓶再生可节约物质成本的90%以上;一 次性木筷、竹筷可用来造纸;生物垃圾可制成优质有机肥 料;不能回收的纸屑、纺织品等仍可燃烧发电。近日,星 加坡一家资源回收再造公司,回收南洋果王榴连外壳,研 发出可循环再造的餐具;无形中减少了榴连季节时的垃圾 数量,也节省了大量的人力和金钱,同时也达到环境资源 回收再造的目的,为环保世界再添一佳音。

塑胶袋


  • 沈庆旺

    讨厌塑胶袋,讨厌塑胶品,讨厌这些百年都不腐的物质。 每到超级市场购物,即使是一小件东西,也要用一个塑胶 袋包装,每每回到家中,翻开购物袋一看,发现一大堆装食物 的袋和包装容器、纸盒、玻璃包装纸及塑胶袋等;无疑的,使 用塑胶袋已是十分方便的生活习惯之一,然而每天却产生千百 万个难以处理的垃圾废物,而且塑胶在制造过程及使用抛弃后 ,将产生严重的环境污染。塑胶袋被人随处弃置,在郊野、在 公园、树枝上、水塘、沟渠、河流等等,造成严重的环境破坏。 曾有人统计过,在购买食品和饮料的费用中,有十分之一 是用来支付包装费用的。近年来普遍的消费者也开始注意到这 事件的严重性,甚至连零售商店和超级市场及一些连锁店也推 出〈减用胶袋运动〉,无形中每年将可减少使用一成以上的胶 袋,无疑的,这一举两得的举措除可保护环境外,也可减低商 品成本。 虽然大部分的消费人都明白,塑胶袋对环境所造成的破害, 但却只有少数的消费人会关注到胶袋的被滥用问题,甚至还有 大多数的人,从不感觉到塑胶袋会对人类社会带来什么害处。 为此,我们必须一方面加强对商贩的环保意识,尽量避免随意 使用胶袋;另一方面,作为消费者的我们也应该采取积极行动, 支持减用胶袋,自备购物袋或篮子;在消费过程中尽量不要选 购一些过度包装的产品,而选择大包装的产品,减少制造垃圾。 除此之外,在购买东西时,自己也尽可能携带购物袋或篮子购 物,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胶袋。若一定要取胶袋,用后请不要 胡乱丢弃它们,应尽量反覆使用,或把它们清洁后储存起来, 可以再使用。

人与大自然


  • 沈庆旺

    上古时候的人类对自然充满了敬畏,人们认为天管制着自然界, 天就是自然,对自然界充满了敬畏;一切生活习俗都不敢冒犯上天 和自然界。 然而现代的人却说“人定胜天”,到底人与自然是一种怎样的 关系?人,一方面在破坏自然,一方面却在鼓吹保护和恢复生态; 说倒是说得多了,然而真正去维护自然的人,却寥寥可数;从人们 对待自然的贪婪与虐待,我们不难发觉到人类的这种心态。   人类在地球上大面积垦荒,致使生态系统急剧变化;根本原因 之一是人口增长过量,垦荒是唯一解决粮食的方法;但是人类在“ 分母效应”的作用下,以几何倍数增长人口,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 将无法再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   人们开垦了草原,草原无法再放牧;人们砍伐了森林,洪水突 如其来地淹没许多土地;地球的体温渐渐燥热起来;自然界已经到 了翻脸无情的时候。 于是人类开始说要保护生态,恢复生态。要在沙漠上实现绿化, 把沙漠变化成畜牧地和林业地;要改良土壤,改良地球气候;实现 汪洋大海般的林业、畜牧业。。。。但是,事实却无时无刻地揭穿 人类的谎言;人类已习惯为自己的贪婪制造许多理由;“森林必须 定期砍伐,林木才会长的更好。”这是人类最荒缪的神话,以往许 多荒无人烟的地方,森林长得茂密苍翠,数万年来,没有人关切地 去“定期砍伐”,森林一直长得那么好;而今那么多人在长年“定 期砍伐”之下,森林却越来越少了! 人们在破坏自然方面从来是说到做到,然而在保护和复原生态 方面却是说的多实现的少。人类已把自然界的每一点一滴,都归为 己用。 自然天地虽养育了万物,然而,它最后悔莫及的也许就是创 造了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只有人类才是破坏大自然的主力。

地球的眼泪


  • 沈庆旺

    我想把地球嵌入眼眶,让眼球代替地球旋转,或许人类会因此 变成地球的眼泪。   眼泪喝起来虽有点咸,至少眼泪暂时还未被污染,是唯一可以 延续生命的天然水源。一种属于地球纯净的水源。 地球的江河湖泊沼泽以及浅层的地下水都已经不适合人类直接 饮用;我们脚下虽日夜不停地渗漏着地下水,人们却掠夺性地开采 ,地下水逐年加速下降;天然湖泊从地面消失,沙漠急速地向我们 逼近;污染促使人们不得不用种种手段来处理饮用水,不得不从地 层深处取水,可是深水井和净化并不能阻止水资源的极度匮乏。    地球的河流几乎没有一条是干净的; 极地冰川正在萎缩溶化, 沿岸城市的海平线已经数度升高。 环保科学家惴惴不安,可怕的厄尔尼若现像得不到有效的遏止, 地球的体温将继续升高,两极的冰川终会彻底溶化;仅仅南极冰山 的溶水量即足以将海平面提升,倘若地球两极的雪山和冰川都溶化, 地球将是海洋的世界。 洪荒年代似乎又要回到地球,这次人类却没有了诺亚的方舟和 上帝的创世纪。人类的良知尚在思考,科学家们在奔走呼号,各种 有力的数据企图说服人们,希望这些主宰地球未来命运的人类能够 迅速作出决策。 人类在不断肯定自已创造新世纪的同时,也不断地肯定那些自 然的规律。然而崇尚科学响往未来热爱自己的人类却仍然坚信人工 可以取代自然,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当人类变成地球的眼泪,地球或许会像人类的眼泪一样洁净。 但愿人类不是地球不洁不雅的眼屎,如果人们坚持要做有碍瞻观的 眼屎,我们更应相信,迟早一天,上帝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漫不经心 的伸手往眼眶那么轻轻一揉,就会把人类给抹了去了。

二十一世纪


  • 沈庆旺

    我居住的这个地方,在二十世纪末,因大气污染,终将成为一 个不太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五十几亿人的呼吸开始艰难,人们却 从不感觉动植物也需要呼吸;七大洋洲有一百多种尴尬。 两极天空臭氧层洞穿,温室效应、厄尔尼诺和娜尼拉现像愈演愈 烈,浊水在大地横窜,能源开始出现危机,水源匮乏,食水净化工程 愈来愈热门;这个世界捉襟见肘,人类仍然销魂在逸乐;五十几亿人 有多少个忧忡的心。 二零零一年的圣诞,窗外天空一片灰黯,穿红色长袍的圣诞老人 仍欢娱地在超市促销,他背上的包袱愈来愈沉重;圣诞乐曲、新年音 舞会已经准备就绪;人类将走向下一个世纪。 我望着窗外那片灰黯的天空,这是二十世纪最后一片天空,它将 永远留在这个比较清洁的世纪。 二十一世纪即将升起的会是一片怎样的天空? 谁还记得森林河川?那鹰扬的岁月、静谧的山、巍峨的树和窜动 的兽,或隐匿流徒,或灭种断代,或香消玉殒,而人们却仍在年复一 年地夸耀,这世界的科技正迅速前进。  与人类相依共存在这个世界的动植物,还有多少能与人类一起从 二十世纪跨入二十一世纪?人们似乎正在庆幸,二十一世纪,我们将 拥有更多的生存空间。 可是二十一世纪以后,还有什么可与人类共存?

焦渴的世纪


  • 沈庆旺

    这个世纪将是焦渴的。焦渴的山林焦渴的河,焦渴的 城市与沟渠,焦渴的世界焦渴的人类。 21世纪的地球将是一个绝对严重贫水的星球。像严重 贫血的人类。 21世纪这个名词只是时间空间的延续,世间的一切灾 难将和人类一起降生在新世纪,谁都改变不了这一切,人 类只是徒然地慰藉空虚和恐慌的心灵;20世纪忽略了的生 态环境遭受重创,江河荒漠化日益严重,湖泊正在不断消 失之中;臭氧层和冰川同步崩裂;即使在蛮荒野岭,我们 也难以获得洁净的水。 城市的地下水就像城市人类的血一样严重受污染,水 源地也受到可怕的污染。各大城市海岸水域出现了排污口 与城市取水口互相交错的局面,构成城市用水的威胁;未 经处理的污水直接排入江河湖泊,水的污染已经明显出现 ;一个工厂排泄的污水可使一条河变成污水河;一个江河 排污口污染一大片水源;乡镇企业的污染渐渐向农村腹地 蔓延;地下水污染正从浅层向深层水渗透;湖泊与平原水 库的富营养化直接威胁着供水安全和水生生物。 水的污染和人类血液的污染划上等号。 21世纪,我们渴望拥有洁净的饮用水。 地球村里为了水的争执已经发生了,人类未来的生存 困境莫过于对抗汹涌的土地荒漠化,以及努力获取洁净的 水源。这个世纪末的水流是贫困的,人类为了生存,启迪 环保意识防止大自然继续败坏是势在必行的当前要务;我 们真的不希望往后的人类必须从书本或数码影像里去了解 一条曾经畅流、洁净河流的真正意义。

童年的电影


  • 沈庆旺

    三、四十年前,乡下没有什么娱乐,每逢新闻处的电 影车在下午四点多来到村里,当晚就会在旷地那儿放电影; 放电影便成了村里的当天的头等大新闻。 待得天开始黑了,只见乡间小径里摇恍着手电筒灯光 ,一辆辆脚踏车载着几个小孩,夹杂着铃声孩子哭声叫骂 声,都朝同一个方向涌进;还有一些老大年纪的,三三两 两结伴缓缓而来,手中还携带小板凳或红字牛奶箱头;当 晚,这小山村里的人,十之八九都赶来了,场地间震耳的 音乐声穿插着喧哗着乡音,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远远地就可看到两支木柱架着一片雪白的布幕,两个 巨型喇叭正吐着震耳声响,高高地矗立在胶林前的旷地上, 令人心头热惶惶的加快了脚步。   电影还没有开场,旷地上挤满了人,最佳位置是放映 机前,坐在板凳上的阿公阿婆从容不迫地摇着蒲扇,躯散 赶路的热气也驱赶着嗡嗡飞扑而来的蚊子;四周的人,有 坐在泥地上的、有骑在脚踏车上的;银幕反面的那一边也 坐了一群年轻人,静静地等待影开映。 放映员拎着铁皮箱子出现了,慢吞吞地扳七扳八,机 器终于嗒嗒嗒地响起来了,全场欢呼声、口哨声响彻夜空 ;先来一大段政府政策的影片,一只老虎飞跃在字幕上, 然后就是当局的功绩,直至那只老虎再次出现之后,电影 才将正式开映,欢呼声、口哨声再度响彻夜空。 突然,画面中断,银幕上一片白亮,映得一张张的脸 都那么地快活,那么地兴奋;原来是换片了,这当儿,场 地上又一阵骚动,大伙儿乘这空档赶到草丛间方便去了、 依偎一团的情侣羞涩地分开、睡着了的小孩又苏醒了,喧 喧闹闹间电影又开始了,人们又安静下来。   电影结束时嘈杂声又响起,呼爹唤儿照应着、大伙儿 怀着满足的心情,踏上乡间小径消失在茫茫暗色中。   接着好些天,村里人的主要话题就是那天晚上的电影 怎么怎么又怎么了。 而那只不过是我童年时的黑白电影。

蚂蚁搬家


  • 沈庆旺

    “蚂蚁搬家,天要落水了”, 小时候在乡下,大人总爱说这话;有时大太阳的晴天,说说就下 起日头雨了。 那时年纪还小,观察蚂蚁就成了自己日常生活里奇特的喜爱,除 了好玩之外,它们还可以告诉我,天快下雨了。每次见到成群蚂蚁结 队迁移,就急忙去收衣服,最重要的还是阿嬷晒的炸米香饭粒。 无聊的星期天午后,总爱抓一条蚯蚓放在蚂蚁路过的旁边,嗅觉 灵敏的蚂蚁,很快就断定食物所在,在仔细端详和确定位置后便离开; 过了一会,一大群蚂蚁列队而来,它们从不顾及自己娇小的体形,大 伙都使尽全身的气力拉拽翻滚着的蚯蚓,直到筋疲力尽。面对巨大的 蚯蚓,蚂蚁不急不缓地,形成包围之势,大部分的蚂蚁都钻入蚯蚓底 部,齐力托起,一群在前拉,一群在后推,当然还一些似乎在偷懒的 蚂蚁爬到蚯蚓的身上让伙伴们抬着走,把一条圆浑浑红艳艳的蚯蚓, 团团困扰成黑压压的一片,慢慢移动。 引蚂蚁出来不是为了给他们提供食物,只是填补自己无聊、好玩 的劣性;这游戏玩腻之后,残暴的天性常又不知不觉地漾溢出来,这 些蚂蚁就被残酷地用水或火灭结束它们的疲惫。 蚂蚁是一种恋巢性很强的昆虫,它们的巢大都建于地下,建设家 园的理想场所一般是石头和土壤的结缝间,还有一些藏在伐后倒置腐 烂的树木里。因蚂蚁怕水,所以一到下雨季节,经常要搬家,没有固 定的栖身之所,南洋地区雨水比较多,所以经常看到成群的蚂蚁来回 搬迁;然而只要有土地,就会有蚂蚁的存在。 小时候曾问阿嬷,为什么蚂蚁能预知天要下雨,阿嬷说:“因为 它们住在土里,是土地公公告诉它们的”。 我的蚂蚁玩伴,在经历多次的搬迁后,终于找到理想的安身之所, 那就是我们家的储藏间,这里不用害怕雨水的侵袭。

阿嬷的炸米香


  • 沈庆旺

    五、六十年代的孩子,大家的童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吃不到肉, 一样的补丁粗布服,一样的短裤仔一样的赤足大脚板;每户人家的孩 子都一样。   在那样的童年里,最令人怀念的也许都是阿嬷她老人家制作的小 食;所有的阿嬷都一样慈祥,一样困苦的身世,勤俭的生活,她们的 臂膀上都挑着一样的重担,长年累月劳作,她们的手都是黑乎乎的, 但是制作的炸米香都一样洁白香脆。   那时候,在我们小小的心灵中,阿嬷的炒米香是世上最美的零食。 阿嬷和阿公在一个菜市场的熟食摊卖饭食,那时候煮饭用的是材 碳,饭锅底总黏着一层锅巴焦饭;阿嬷每天收档后,便用清水将锅底 的焦饭溶散,把一粒粒洁白的饭粒平铺在大铝盘里,翌日放在烈阳下 曝晒,晒干后,仔细地收藏在饼干铁珍里;长年累月集满一珍之后, 便用猪油炸成一粒粒洁白的炸米,再将白糖混和亚答糖煮溶,浇淋在 炸米之间,然后搓成一团团长锥型,炒米的香味便弥漫开来。那时候 我们一大家族,十几个小孩,每人分得二、三团,慢慢啃食便是最甜 美的零食了。 多年以后,每每在街上看到一块块切割工整方型的炸米香,缀饰 着一片片焦褐色香醇小红葱,总不自禁地买了几大包,然而却总是感 觉不回阿嬷的那一种米香。 也许我们怀念的并不是炸米香本身,而是和它有关的童年和那些 清贫温祥的人和那个用焦饭作炸米香时代悲欢离合的生活以及我们往 后岁月里甜蜜的回忆。

乡 粥


  • 沈庆旺

    伸出一双苍霜的手才惊觉暮色已爬满了手背。 暮色是一种神伤的病态在 啼泣声里拨动一枚枚咧裂且非常乡土的苍白米唇戚戚地依偎在故里母亲的 乳香中摆渡。渡过失身的月色渡过乡情渡过广大肥沃土地与一页页战火屈 辱的古老中国渡过岁月的摧残陋巷。一条条街口是一站站渡头凄凄落落地 廉售一瓢瓢消化不掉底乡愁。 沿着街巷一阵阵叫卖在层层屋檐下道听途说一只只雷声乍响在春季浪漫起 一丝丝纠缠不休的清明料峭。一度相思已是一度明朝已是一度沉暮渡着呵 欠渡着睡意渡过老来邂逅的乡音总是穷困逼人总是掏金南来的宿梦总也是 一行行彳彳亍亍的泥泞一脚一脚踢挞起的乡愁一回酣睡就断了额头上深深 钤刻的年轮遗失的故乡泥土混盈盈沾着昨日与昨日喝过的白粥拌着一声一 声一声与潮汕一样嘘啜嘘啜的呻吟和叹息。 无意间托起手掌托起满头扭不干的稀疏苍白却扭出滂沱思相泪。 这里的春雨怎么越来越不唐山了呢?

所以我的头很疼


  • 沈庆旺

    熟悉的街道红绿灯懒散刷过挪动的人群,我无法看到与我 同行的人有怎样的脸色;我一直和人群保持相反的方向,总是 有人带来一张张表情相象的脸庞。 这样的行走会轻易产生几种错觉。 我的头因感冒、尼古丁和酒精而疼痛,只有一点点疼痛, 不是病。病比较致命。 感觉迎面会碰到认识的人、在人群里触及同样忧郁的眼 神、孤单的人突然走在身旁、有时感觉所有的人突然都不存 在;这街道上出现的人流都不再具有现实意义,我在斑马线 前成了一个整体的交通灯,面对甩开步子的人群交叉流散、 交叉错过,陌生是唯一的关系。 也许我做了一个习惯性的错误决定;我本不喜欢和任何 人交往,只是喜欢一个人在大街上逆向行走,可是却偏偏选 择来到拥挤繁华的台北。因为错误地喜欢她的绝望、习惯地 喜欢在这里感染少数成为一种阴性需要的疾病;男人女人都 需要的一种疾病,需要行走、需要事业、需要梦想、需要情 色、需要抚慰、需要需要需要需要。 所以我的头很疼。我隐隐感到必须出去走走也许可以减 轻我的头疼,也许突发的事件能让我遗忘疼痛,可是这也许 也是一个错误。 这里不符合绝望和孤独那种绝对的情绪。 一个人的需要不一定是个人的需要。   需要只能用来证明也许存在的状态。 4-6-03古晋

一个人生日


  • 沈庆旺

    喧闹浮躁的城市夜仍然如期而来。仍然心感悲凉,仍然找不到一 个意义上真正的朋友。 夜深,寂静的办公室只剩一个人,感觉外面世界夜色浓重,奔驰 而过的车声并不因为夜的来临而停止运转;此刻唯一伤感的还是孤独。   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且活得好累。 这世纪的悲哀有太多的人都说活得太累也必须活下去。生命中的 伤痛,只能在创伤之后才能治疗。美国国庆,我在台北一个人庆祝生 日。      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的夜,望着空白的四壁感觉外面深沉的夜, 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脆弱,如沧海里的一只变形虫,随时被吞噬在 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城市的睡眠似乎从来没有进入真正的梦境。我看到人们的脸和眼 有做梦的错觉。这些人虽然只是狭路相逢,神经却喋喋不休地让人几 乎疯狂。 这个动荡的世界我装载过太多希望,像一座漂亮的冰雕,最终幻 化成一滩水的终结。 情感的逻辑纠缠在无聊的生活里;我清楚看到污水里的彩虹、天 空只有污染的灰云、白领的光鲜照亮四季的日光灯、三房一厅需要省 吃俭用自我禁欲三十年、车子跑进幻想、废气的味道永远随着呼吸、 一百零八式做爱在中产阶级男女的身体里、古典向西方学习高潮、城 市和乡村尝试隐姓埋名。噢,要怎样活得乱七八糟的滋味才算有目标 ?朦朦胧胧的未来分割给不同的物事不同的场景,以及场景中不同思 维的人。 其实,我发现也许我错了,空白的眼神会有怎样的黑洞?城市里 超现实的性、暴力、幻觉,才是我们最终的黑洞。   城市空了、夜里的拐角空了、十字路口空了、马路空了、高架底 下空了、鬼魂的模样怎么还是人的模样?你必须相信我和我的城市世 界平衡在时间的点上摇摇摆摆。 04-07-03 台北

相约在庙前


  • 沈庆旺

    人群蠕动在最繁华的地段,人气带动尘土交杂着体味 烟味和废气,还有名牌香水蒸化散发的绮思,以及被遗弃 路边水果正在腐烂的酸气。 九月十一日穿过书味浓厚的重庆南路往台北城隍庙。 相约在庙前,人未到。这日子像是个节日,人们在这时间 之间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这里又在这时间之间溃散而去。 我蹲在庙前石阶等待,等待一个二十几年前的同学。 我蹲在庙前石阶失神地想起当年年少对台北灰黯的天 空却充满理想和希望,而今台北的天空一片蔚蓝,我们却 淡泊在中年。 走神的时刻时间过得最快。 我们曾经为了追赶时间,跌进过去的隧道里,那岁月 深处残旧了的荆棘一次次击伤我们的神思。 一个个同窗细细问起,一件件旧事重温;说起那“一 尊明月古庙前”的古庙已被拆除重建,我们的神思已忘却 了幻想,他的回忆撞上一个瞬间形成的黑洞,反复叨念。 而我在原地盘坐吮吸滚烫的茉莉花茶企图捂住眼睛耳朵和 我暂时失散在时空两处的神识。 于是我们看着中年的心情被沉重禁锢起来;在一家他 熟悉的拍过电影的日式餐馆的一间小套间里。满眼流转的 光彩丧失了颜色;神思已经游离,越飘来越远,似乎已回 到年少时的古晋。 回家的路上,男人和女人都在赶路。 我们开始和未来约会,不见不散。 我们又看到神思在眼里跃动;眼睛里的神识和路过的 城市冷漠地招呼,这过分熟悉的城市对我们已无热情可言; 毕竟错过的部分也曾经是融合的部分。 回家是条冷清的路,没有回忆。 我们只想和自己的影子相依,静静地背对背,度过漫 长的夜晚。 11-9-02 (台北、古庙、明亮)

诱惑的欲望


  • 沈庆旺

    有些音乐容易让人忧伤。 这忧伤是隔世的。仿佛再也看不见那一张张渴望见到又不 愿相见的面孔。情爱让人绝望让人不敢回望邂逅的路。所有不 可捉摸的表情有夜色黄白闪烁不定的灯光蠢蠢欲动。 路旁的人流一撮撮似曾相识。   远远我们感觉到顶楼的轰鸣。   一座商场顶楼噪动着那样一种人群。很多很多的人仅仅只 为感受那种气氛而来;那种城市中心罕见的自由激动。 而我们带着治疗痛苦的感觉来到这里。 那摇滚乐是一堵墙,一下子把我们的生活隔离在另一个世 界里。我们坐在跳跃的人群前感觉没有必要跳动,我们只看跳 得犹如磕了药的人。我们只感觉这节奏在挑动欲望,心也在跳 跃,我们感觉脚步没有必要离开地面,我们已经离开地面十二 楼高空假装坚持着甩掉忧伤创造一份崭新的悲凉。 金黄头发的女孩在台上摆布着迷乱,郁醉的眼神摇摆穿越 台下的人群。我们企图确定爱情存在与否的无聊其实是一次荒 缪的聆听。然而,那堵摇滚的墙把我们隔离在座椅上,没有绮 思没有欲望的座椅上。四个人坐在哪里一动不动,环绕的摇滚 乐制造了恍惚城市;像一次无意识的出走,心里想要的方向绝 对不是那个我们欲望的方向。只有这样的时刻,简单的自由短 暂的自由爱情才会远离,才能让我们感觉不很伤悲。   我们看到女孩子吃辣椒底愤怒,没有爱人的女生,在这堵 正在愤怒的摇滚之墙,没有男人没有夜晚。我们在高空决定把 所有的爱一次给完所有的人;可是我们却发现,究竟有多少爱 我们也不清楚。 高空沉稳的震动也许是一堵让人怀孕忧伤动感的墙,没有 窗口没有天空。爱到底是什么,我们已经怀疑到极致。   彻夜,我们穿越大半个城市,为了寻找摇滚乐堵住耳朵那 股寂寞堵住心头那股流泻的情感,不让它泄露我们欲望的孤独 。那堵墙,一下子把我们的生存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句 点没有序言没有牵绊,因为没有人在乎我们的存在。 这样的夜晚总是容易逃避现实,我们被爱的错觉爱的形式 欺骗,每个人都在演出骗局的戏。这摇滚乐也是,只有在进行 式让我们释放了所有的执迷不悔,没有未来;我们迫不得已必 须沉默。我们始终相信爱是受到诱惑的欲望。 我们的自由还在空中飘浮。
    3、7、03 台北

频牵挂、渐消瘦


  • 沈庆旺

    无来由的牵挂像结核菌滋生肺腑间。 从遥远寒冷的都会回到炽热的乡里,想你的时候拔动 几个号码,就可以感觉你的气息。一样心潮激荡。 怅然若失的感觉飘荡在电话幽深的空间,与我对话的 似乎早已隔绝在两个世界;我将隐藏多时的思念都撕成了 碎片,像发海报一样,派掉了期待与盼望。 婚姻与爱情像果实与花朵,不能同时并存在枝头。 宁愿孤独地在一个个寂寞难眠的夜,把你梦成灿烂的 云彩,让我的生命与激情恬静下来;不想白发苍苍的时候, 看你沧桑的脸布满时间的皱纹。 阴云密布的天空,常在不知不觉间飘荡着迷朦的茸雨; 许多的凄楚与哀伤,被你染上艳丽的色彩,我一路疲惫烦 躁不安的身心,也感染着明亮起来,变成一丝丝的温情脉 脉。 寒夜,西雅图咖啡馆灯光昏暗。 你生动的唇是唯一鲜活的花朵,谈吐的话语如我细细 呼吸的蓝山咖啡沁人心脾;我带着些许的咖啡醉意,仿佛 看见了多年的牵挂。 凌晨冷气团飙肆着寒风,小嘟嘟穿梭大街小巷;我心 静如水;一切灰靡的事都已消散,你仿佛轻轻漂泊在心海, 轻轻摇晃,似乎离我很近,其实很远、很远,远得不及想 像。 所以悄悄浪迹、悄悄地躺在你温柔的胸怀里,频牵挂, 鬓发渐白,渐消瘦。 也许那一天你突然想起,原来最牵挂你的人也让你一 生最难相忘。 20。3。03

最后一个希望


  • 沈庆旺

    这个夜晚最后一个希望;红灯永远地亮着让黄灯和绿灯好好地睡一夜。 这街头人们来来往往都匆匆忙忙,没有多少人能为自己好好活一趟,多 少人的生活都是一种无奈的伪装。 站在自动贩报机前,机器里静静地铺着美国攻打伊拉克特大标题,机器 内部散发出来的白色灯光反射在玻璃片上,睥见自己脸上惨白疲惫的影像, 孤独地映在初春寒冷雨后的街头,身前身后都是无比灿烂的灯光将我沉重的 心情压入黑暗;光和影子严谨地层叠,似乎没什么,自己站在这样的光影下 看着自己,显性和隐性的光涂改了肤色,心情暧昧恍惚,而阴影过于晦涩, 仿佛套上一件病服透到骨子里,我甚至希望它真的能够让人肌体异处,成就 一点肉体分裂,妄想着存活的感觉。 我把一个个硬币投入机器,下坠的刹那声响确实可以填补无聊;如 果直觉灵敏的话,它甚至会带来一点点的快感,但我要窥视的却是一大版一 大版战争的悲欢离合。 别人的人生核对我的人生让人感觉害怕。 一切的理由因为存在而空旷。我在一个深渊的黑色害怕一个夜晚,象一 个虚弱四处寻求拯救的贫血人,血管流动红色的快感和蓝色的忧郁,一点一 滴流淌。 究竟是谁陪我度过这些日夜;我站在自动贩报机前,机器里静静地铺着 我的影像。 3、4、03

倾斜的月


  • 沈庆旺

    满月的日子很危险。 月亮倾斜着的时候总是最细腻最媚艳的。 无形的磁场把她悬挂在空中,不论有多少人会看到 她的美,她总是在那里。安静地。 那天穿过上弦月回家,才发现客厅的吊灯似 乎略略倾斜,零散的玻璃组合突然显现可疑的姿态; 这种倾斜不会轻易被看到,那仅仅是稍微斜了一点 点而已的倾斜。仿佛安装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我趴在客厅看书,不停地翻阅;眼睛开始模糊; 深度的老花眼镜令它们不能呼吸,肩膀和背脊在疼 痛;文字世界让我的世界太忙碌。月亮在天际倾斜。   空荡的房间会随时随地腾出一个真实宁静的空 间;我突然感到处身的这个城市有一点安静的错觉。 我关起门窗关起了我的山谷把月亮关在寂静的 世界外。总在疲倦的时候喜欢在这样的时空自得其 乐,傻乎乎地看着倾斜的月亮,让思维的沉默和时 空的沉默窃窃私语。 欲念始终蠢蠢欲动。在危险的满月日。   有时候起床或睡觉或抽烟之后一个人对着某一 种期待而不感觉寂寞时听到自己的情绪在房间里煽 动自我的声音,这种享受是不可能在文字中得到的。 遗忘的存在空间充满了无意义的对白。 欲念始终蠢蠢欲动。 就在那天穿过上弦月回家,发现客厅的吊灯似乎 略略倾斜才知道倾斜着的月亮是最细腻最媚艳的。   她在床的正上方。欲念始终蠢蠢欲动。 那夜开始,梦就有点不伦不类,世界变成一片倾 斜的月。   


  • 沈庆旺

    阴沉的天气持续了一整夜。 街头那座舞厅的音乐很响。 从黑玻璃窗内闪烁的灯光摇曳着许多疯狂的舞姿,重感激烈的音乐从我 的耳膜传了进来,刚刚聚集在一起酝酿一场雨的云就这样被震散了。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舞场里陶醉 , 有多少人在重音乐里摇摆着头部, 我只知道一切呈现在那儿的价值标准都是无法理解的年轻。 一阕阕重金属音符起起落落聚聚散散组构成多少心情故事? 被云遮住的月亮一直没有露出她的光芒。 或许我是一个不需要光芒的人,我走入对街一家略显昏暗的咖啡厅,昏 暗的玻璃刚好符合我今夜的心情;照在窗帘上飘渺昏黄的光带着我许多的疑 问一直流泻在窗外急急行走的人群中找寻答案。 没有人说最好的音乐是用来歌唱的,那用来做什么?当我对自己发出这 样的疑问时,有一朵行云正经过窗口。也许这就是生活。 我们的生活。 思维世界是无尽的空间。我从咖啡厅的多面窗向外眺望,这个世界对自 己的局限让人感到渺小无助,我的视线因此不能再延伸到更远更远的前方。 而记忆,在什么时候发生变化?在我的对面,是谁一直陪伴我坐着,吃 着,一言不发。我看着咖啡瓷杯,有时用舌尖把杯上的反光舔去,因为那杯 上的反光映着人的影子;那影子似乎从我的少年一直飘飘荡荡,飘荡到我的 中年老年,然后思维世界便在咖啡瓷杯明亮的反光上完成记忆中的感觉。 狭窄的自我让我看不见未来,我揣测不出牙齿咀嚼咖啡的声音,嘴唇在 嘴巴稀疏的毛发上像被雕塑家拿捏把玩着。疼痛一再发生,带着某种心悸的 疼痛在两个人的思维中间追逐。 咖啡餐厅另一个角落昏黄不堪的时空里,永恒和短促一样静止;无法理 解的是时间和那些男男女女不断不断地面对一堵堵无形的墙转换着生存形式, 生存的缓慢真实的压逼着我们,无论我们躲在时间和空间的那一个窘境之中, 存在的结局依然是生活。 的确是这样的。

摇摆意识


  • 沈庆旺

    一个单纯的意念,里面没有街头没有酒吧没有教条没 有华艳没有道貌岸然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爱别离。所有的 声音应该都是抽象世界的存在。我说的抽象是一个动词但 不等於遗忘的动词。 重金属节奏驱使你同步呼吸;呼吸就是呼吸,不是为 了生存而刻意呼吸的那种呼吸。音乐似隐性杀手,它象细 菌般蔓延在记忆里牵动摇摆的讯息,等待感觉突然变成另 一个人,像是从来没有自己那样地无动于衷地摇摆着我们 的这个世界。 我们这个世界不缺乏生存的理由。关於不理解的错误 的温柔拥抱不为理由而存在。我们也不该为理由存在;尤 其自己独处在这样一个重金属摇摆的时空,灯火闪烁在摆 动的头部跳跃;最好什么都不说,也最好不要以为这不是 一种寂寞。任何人可以一起存入重金属系数,在这样的聆 听和摆动中不断把自己消灭、重生、消灭。 每当我们闷在闭室里开始不停地和重金属玩起生死重 叠游戏我们就不再轻易说话,说话有它的压力;压制言语 压制所有无谓表达的意识。越重压的音乐令人越觉得沉静。   到底还有什么需要那么迫切地想说?习惯模仿的城市 多么可怕,人人都会说同样的道理会做同样的承诺,人人 都不说心里的话。   沉静似乎是两种存在。一个是自己为了世界而存在, 一个是无我世界的存在。那么摇摆或许就是为了要保持沉 默或许也只是一种思绪摇摆在喉咙间被硬生生地哽住。

繁忙的寂寞


  • 沈庆旺

    霓虹灯火和密布细细尘灰的寒风在夜里蹿进我 的眼睛;我将视线投向无边无际的黑夜,始终摆脱 不了那一团团在眼前溜烁不定的亮光。 我开始觉得别人的生活因为充满了困扰而活得 相当丰满扎实。 中正纪念堂广场在冬夜里除了无尽的冷漠和寒 风鼓瑟之外,梭动的光也冷艳得叫人孤寂。 我不知道白天的人潮和刻板的宪兵为什么会被 时间卷挟而去;只是突然间回头一看,广场上什么 都没有了。冬夜来得很早,让我惊讶时间过得如此 快速;快速得不容我眨眼。 我疑惑这个城市是否真的需要如此繁忙? 它除了使我目光涣散引发伤怀、每夜凌晨无聊 地穿着凉拖鞋一步一步踢踢嗒嗒走进附近两家seven eleven匆匆掠读售存的早报、算计店里今天买了那 些东西、那锅茶叶蛋的香味远比昨夜来得香,当然 色泽也相对深了。我在如此繁忙的城市里竟然无聊 地记熟了两间便利店陈列架上物品的位置和数量! 城市里摩肩接踵的人流城市里横眉冷对的眼睛 城市里蜷缩着一群心灵无处栖身的人;生命在城市 中对流、渴望着接触却又拒绝容纳。也许这就是城 市人无法摆脱繁忙的缘由。 为了不承认城市不完美的寂寞和不完美的孤独, 遗忘是记忆的一种自由形式;谁会知道人在城市里 要被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算了结?城市人的使命就是 不断付出成熟,一生中不断保持成熟的遗忘。 我始终不相信城市里的人真的很繁忙。 22。10。02 台北

新年感觉


  • 沈庆旺

    我总觉得时间将改变一切。 在所谓即将消失的新年和新年的间隙里我想了很久:一切将被时间改变。 人们已习惯了时间。 已习惯年复一年在一条规划的老路上奔赴节日;我却固执地停止所有的 事情往时间的隙缝里去预见一个朦朦胧胧的新年。将完好和碎屑的过去分割 给不同的每一天。每个季节如此,每个新年也必将如此。   我伫立在思维里看着时间流逝。感觉回忆扑面而来,分不清是无奈还是 渴望;人的一生都把时间消化掉,最终什么都没有;过剩的时间只能用来增 加对永恒的绝望。 时间是令人感觉乏味的人生存在流程。 也许有人想将每一段碎片的时间活得千姿百态,这只是一个唯美消极的企图, 是人企图逃脱时间控制的领域企图单纯而完整地以自我存在的瞬间将一个个 瞬即碎灭的时间活得千姿百态而已。仅仅如此而已。 生命和梦想碎灭在年与年交接的时空里。 我的直觉和时间错过了一截轨道跌出了存在的界限。时间终将流逝,无 形的时间已被赋予无边无际的生命力,而生命却停驻于沉默思索的存在。 无形时间的生命或许就是空间的生命。 那么所有的存在将是时间改变的幻影、而所有的幻影即是时间存在的记 忆。 我的时间有限。我的存在和时间之间,必须平衡着一团朦朦胧胧的记忆。 26。12。02 古晋

习惯於寂寞孤独


  • 沈庆旺

    傍晚回家的路上下了一阵大雨,大约不到十分钟,街道马上就清爽了, 湿漉漉的沥青反射一点点夕阳馀辉,看上去挺舒服。   但是房子里还是热烘烘的,洗过澡,一滴滴汗珠还是不自禁地从皮肤 的毛孔间渗出来,黏遢遢的,令人情绪有些莫名的躁动。想去散散步,但 路上积着水洼,空中或许还飘着一些毛毛雨,撑把伞出去又嫌麻烦,不撑 伞呢,又怕招人说浪漫;我已过却小伙子的年龄,总要受点世俗的约束, 更何况步入中年的体质已不堪风吹雨打;期望中的散步就变成心中虚幻的 意想了,虽然有些诗意,却是不真切的。 打开电脑,干些什么呢?除了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又能干些什么呢? 也许生来性情乖僻,郊居十数年,与世俗渐远,进入中年更爱独处; 隔绝严谨的聚会多年,愈觉得自己不适合存在大众集会场合;应酬社交几 乎都谢绝了。除了与真正道得来的朋友,三两人,摆上一桌喜欢吃的小点, 喝上三两杯啤酒,天南地北,大话文学,分享创作的乐趣;然而这样的朋 友也不易求得了;毕竟要酒逢知己、话能投机的人在一起,喝酒才喝得有 滋味,否则即使浅酌,也会醉得一塌糊涂。 而或可以独自躲在书房抽闷烟,让烟雾缭绕的空气弥漫着一股焦辛味 驱逐蚊虫,让自己神游书中幽境,让夹烟的手指,甚至身上每一件衣物, 都沾上香烟的印记。妻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她在老远就能感觉到香烟的味 道,她厌恶尼古丁的味道,从她的表情中可读到,迟早一天必须把烟戒掉。   有些人可以不抽闷烟,但可以喝闷酒,而自己连这种嗜好都无法培养 ,独饮一杯就呼呼入梦;与三两知己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其酒量竟 似无限,但独自喝闷酒,就只能感觉到一种索然的寂寞孤独。 窗外朦胧的细雨也许早就停了,房子里还是热烘烘的;凭栏倚窗,对 着苍茫的暮色将心情凝固在夜色即将深沉的黑幕中;能干些什么呢? 现代生活就是这样,处处使人感觉丰足多彩,但真正享受到的只有寂 寞孤独。 而且渐渐习惯於寂寞孤独。

星光三越广场


  • 沈庆旺

    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生命形式。 城市为城市人安排了特定的生活,有意无意间也决定了 城市人的命运。 台北地标星光三越,俯视台铁总站。前面的广场聚集的 人群存在着一种称为命运的东西。 广场的存在如同一种引力,牵引着人们不知不觉流入其 中,城市与人之间的接触从这种空间开始融接。而仅仅作为 汇集各种窜动起伏与骚动的广场却绝对必须承受着生活规律 的流窜性。 我坐在广场边缘种植花卉的围墩上,飞驰的轮子总是距 离很近。我以为我会厌恶那阵阵的烟尘,可不久却发现竟然 无所谓了,甚至还喜欢上那个迫近的惊悸感。 我抽了一根烟,犯罪性地把烟蒂弹到马路中央,一缕微 弱的白烟匍匐在黑柏油道上飘行。 时间过得如此无聊。 我在车子喧嚣间中想着一些事儿,想着以前的人,想着 我脑海里以画面形式存在的人,想得那么生动鲜活;而自己 却不断地在生活中遗忘许多过去;中年以后能残留下来的记 忆也实在不多。 轮子飞驰得很近很快,每一次都令人感觉那么惶悸地看 不清脑海里的人影。 我在这热闹与荒凉的人文景象里等待着人群的流递和穿 越,却发觉没有什么可以永驻在这里,除了那些冰冷高大的 屋宇;但这一切也不是永恒的,这一切将被时间重新塑造。 人们可能仅仅是以一种穿越的姿势把广场当作一个熙来攘往 的通道,也可能是根据人们不同的心境呈现各的不同感觉的 世界。 台北中秋的月洒下一点银白的寒意,留在我视觉里的就 只是那个曾经飘着白烟的烟蒂。 14-9-02 台北

膜拜一种文学


  • 沈庆旺

    作为一个文学的爱好者,我一直认为自己默默潜游在 浩瀚的文学中,最终必定能寻获自己生命的价值和人生的 意义而庆幸不已。 年少为情强说愁的时候,丹麦安徒生买火柴的小女孩 和阿拉伯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谭的神奇文采,在我的生命中 启开另一个令人幢憬的世界;在迷惑失落的青年时代,浪 漫的情诗又深深震撼着我青涩的情感,让我一次次从失落 、痛苦中领略人生悲欢离合。 人到中年,时间虽然间隔了,刻骨铭心的感动虽然疏 远了,然而,先辈作家对生活观察的细微、对人生深刻的 体验了悟,严谨认真的创作态度,仍然令人对文学产生一 种必须顶礼膜拜的感觉。 不知该用哪一种心态来演绎当下的文坛;我穿越了作 家们的思维和情感,再看看渐渐腐朽的文学,疑虑和困惑 变得杂乱无序,在来不及思考就必须抉择的残酷时代,文 学生存日趋无力感,无法压抑的文学阵痛像梦魇一样缠结 在心口。 文字玩家、网络写手、专栏写手、打码字匠、政坛代 言人,“多角恋”、“同性恋”、“性游戏”、“隐私” 在我这片梦土恣意践踏,排泄着思想屎尿、简陋粗鄙的小 调情;戏耍着编辑和读者。肤浅、流俗、颓废、故作判逆 的姿态成了新时代大众文化的文坛新锐顶红作品;他们赤 裸裸地沾沾自喜促成一种理当如此生存的人生信条与广大 读者融合并交媾成这个时代平庸的文学物象。这种荒诞却 正好均衡地满足了普遍阅读者的癖好。 人的尊严与思维界线似乎更加模糊了。我总认为,生 命激情贫瘠、想像力匮乏的作品毕竟只是没有灵魂的猪肉 干。 而我只信仰和膜拜一种文学。

完美的祈望


  • 沈庆旺

    突然发觉生存这个城市里必须学习一种特殊的笑容,有时也必须伪装成 单纯无知,企图让一些人不用探寻不用揣测就能靠近你。然而我做得不够好 ,我不属于这个城市。   所以无法抑制的情绪有时会悄悄地在内心窜动,我让它肆意流窜成内心 里的暗流任它呜咽或者澎湃,隐藏起对别人的需求。 总有人拿笑脸对我,她已在这个城市生活多年,你永远不能在她的笑容 上看到爱情的一切缺点。我总迷惑在她一个个故事终结的时候,沿着她那笑 容铺成的路,抵达她坚强善良心底一个温暖完美的世界;这世界是一种沉重 ,压抑着时间压抑着情感,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最终我发现,这沉重是 爱是恨也是逃避。冰冷得把人阻隔,冰冷着危险距离的那段空间。    我们通过不同的存在分散自己的灵魂抵达不同的目的。也许有人在目的 地那头出现也许终究只有自己。 人们都在这城市里铺设自己的世界,一个生存的世界,从单一的孤独开 始直到一群孤独的结束。 人们都感悟不到纯粹的完美其实就是孤独。它藉着时空的交错不动声色 地隐藏在一种深沉的悲凉和无可奈何的宿命中,让你在悒郁中慢慢感受生命 的渴望、慢慢感受存在的悲怆和荒凉;你的灵魂将在完美中战栗不已,你将 体会到最深刻的人性和令人颤悸的情感。深刻得让你觉得害怕。 我终于了解一个人的存在其实只需要选择一条路,太多的路是绝望的。 所谓的抵达其实也不是终点,只是另一个存在。 24。06。03台北

视觉残留


  • 沈庆旺

    我在台北捷运善导寺站随着下班拥挤的人群闪入捷运。 斜对面坐着一对热恋中的年轻男女,女孩把头靠在男孩的 肩膀上,男的整个头就倚着女孩的长发上睡得好亲热好亲热。 这幅恬美、悠然的画,没有人能够割裂。 地铁里拥挤的人平板的脊背、皱褶衣纹,残留在我的瞳孔; 那么一瞬间,我感觉眼底的世界撞倒在残酷面前,美和丑平等了, 它们就这么待着。在拥挤的地铁里。 我在声喧飞扬的街道上往地铁站地下入口缓缓走去,走过一座 高楼眼角穿过茶色玻璃睥睨高楼里的玻璃电梯一架正在升起一架正 在下降;我在地铁入口想象着天气时不经间抬头看一下天空,看到 很多云朵一动也不动。 我深信视觉残留的魔力。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美好的景色连同自 己的意识混合效果一起存放在脑海里企图捕捉心虚的人。 比起回忆的执着,视觉残留的魔力更直觉更有意识;感觉上尤 其亲切熟悉,好象早就在视觉背后预留了烙印。残留的魔力象城市 肌肤上古早存留的纹身一样,在每一座城市里挥之不去。一个瞬间 就是一个刺青。 在我的眼里这绝对不是画,而是生活的块状实体;视觉的体验 更甚于触觉体验。城市是个一成不变的舞台。歇息的人怒吼的人忙 碌的人伤心的人颓丧的人得意的人迷蒙的人。。。。。。。,分不 清谁比谁更脆弱谁比谁更坚强;我们所看到的都是缺失本体形象的 隐喻,而我突然发觉自己站在所有场景中,象一个冲动的败笔。 捷运地铁停站,那女孩自然醒来整一整秀发背袋匆匆赶下车; 男孩只稍微整了一下睡姿。谁与谁都没有关系。 感觉象走入灯彩缤纷的摇滚舞厅,幻彩蒙在眼睛上,一路走来。 18。2。03 内坜

狮城地铁


  • 沈庆旺

    不赶时间的时候,感觉才会悄悄游离出地铁的人群。 我不知到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脱离那里的人群?站在车 站的一个角落早已慢慢忘却手中的书籍和心中的文采。 在狮城的地铁里人群交流着,我已融入人群的脚步,这 是一个不容质疑的现实世界,但自我却偏偏要把自己从熟悉 的的人群里抽离出来。这样的无知觉过程从人群交流之间逐 渐展开。 我靠在北行地铁线的静止点一排大圆柱旁;这些石灰柱似 乎都一样。我把手里的书籍打开看了几行翻译小说,然后就 把眼睛给闭上,顺便也把四周封闭在思维以外。 我的存在开始起变化。 思维开始快感起来。 从那个身上游离出来异化的自己开始厌恶自己,质疑自 己的存在。然而这是一个有趣的变化;自我因为抽离而获得 另类满足。 无意识地站在那里看着几分钟一辆辆地铁轰隆隆驰过教 人兴奋不已。从极速到静止,我站在那里没动;从静止又缓 缓加速轰隆隆急速而去;我站在那里没动。忘了自己的目的 地,忘了自己在等什么。一辆地铁开过去又一辆开过去了; 我自觉还得站在那里,因为有相当的部分自我不属于我自己。 乘客像另一个世界里的生态。 他们急步而来也瞬即离我而去。我感觉自己已是他们的 一个部分正在匆匆忙忙的生存;这感觉令我又兴奋又沮丧, 人们的脚步太轻盈太沉重太炫耀太封闭。他们是我在这个城 市存在的必需现象。我把他们从梦境里摆脱出来后又带进我 自己的虚拟梦境。 那是一种他们说的存在。

言语、时空


  • 沈庆旺

    三个光环在背景灰暗的天空四度空间左右滑动着颜色。 有人在地面急速地蠕动。 时间是人的本质语言,人们都被囚禁在寂静的时间里。 因为立体空间的变幻速度,你和我都曾在瞬间的茫然里,不 知道时间在平面上形成的恐慌是立体的空间,是人感到无所 适从的空间。 我们把时空凝聚在一个真实的身影和所有动作之中,时间 就无所谓延伸、无所谓尽头了。如此情爱就可以如同言语,都 没有必要存在。所有的言语终归结於沉默。人群在各层次的空 间展现印像和腐化的意象。印象是缓慢踟蹰、无血无肉、无情 无意、飘浮在意识度空间、看不清足迹、无所谓方向、瞬间消 失;能留下的只是视觉多维的时空。 我们发觉言语和情爱让印象沉淀发酵,人们都在享受这一 腐化胶着的过程。从爱情的无奈、生活的现实中抽身而出,到 什么都拥有的时侯,安逸令人陷入腐化世界的黑色,一切将平 静如水,时间仍然穿梭於日月星辰,我们疲惫无力。人生平淡 如是。人生不过如此。 如果在恐慌逃离时有一个落脚点,或许我将会明白,所谓 情爱的激烈距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面对的情爱虽然那么甜蜜 ,但是缺失激情。 这都市是制造浪漫甜蜜的地方,可是它无法令人幸福地疯 狂。 灰黑的路上,三个光点在黝暗的天空四度空间左右滑动穿 越所有车子的背脊;所有的人都存在窄小的空间里定型成不能 忍受的缺陷。 人因有自我的空间而失了生命的激情。 26。6。2003 台北

烟火、人间


  • 沈庆旺

    永恒的孤寂轻薄地托起窗外的灯火,现在和未来在时空 和时空之间穿梭来去。 我必须离开这斗室,从窗口或门口出去,我不想追究。 我浮泅在浑浊的都市,没有时间截断厌倦和疲惫和流 浪的魂魄。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种拥有过又抛弃 过的病态占据心中压抑的角落;黑色把这都市的丑陋 都包容起来,街道随风扬起垃圾,橱窗在灯火深处静 谧的空间里探索与发现孤寂不是来自空荡,只是迂回 在生活的世界和旁观生活的世界。 一种令人没有戒心的冷漠是一个宇宙,无处依附的心 跳让整个城市沉睡在心跳中;高楼顶上那盏以睡眠节 奏闪烁的红灯呼应着心跳,一颗颗心的跳动震荡整个 房间,我在红灯底下发现海洋和夜的语汇。 我不能习惯这个城市。 不能习惯这塞车的城市、不能习惯这空气污染的城市 、不能习惯这喧嚣的城市、不能习惯这个被习惯蒙蔽 了的城市、不能习惯所有的习惯与不习惯。 我在旁观生活的世界默默阅读这个城市的时候确定了 自己存在的世界。这个世界从窗口飞出城市的新记忆 ,背着生活播种时间却找不到回家的路。时间原本是 被用来浪费生活的,可是在时间的世界里时间根本不 存在。 我带着一辈子的时间随着生活在一个个错误的地方歇 脚,欲望无法欲望、习惯无法习惯;苍老的过程被一 盏呼应着心跳的红灯囚禁在台北,直到生活成城市的 一部份,再也看不到感受不到生命如何颓废如何衰老 。

灯影、高处


  • 沈庆旺

    站在这样的高度看去,所有弧线的圆滑和美妙完全消失。 人在高处对微小丧失了感觉。 远远阳光反射的那块玻璃偶尔闪烁一条条白色放射线锐 角光柱刺激着角膜;骚动空气密度的光箭令人窒息;所有的 沉默都独自懒慵在一个人的高楼上。尽尝虚无。 晴朗的夜贴着墙壁。 高楼下,交错的弄堂不可测;那里住着怎样的人、怎么 坚持在夜里熄灭所有的灯、怎么冰凉的夜晚也无不需亮光暖 着什么的、怎么人们都在彻底的黑暗里摸索着睡意。 平凡人都是这么生活的。 对生活认命的睡眠都是这么过的。 站在这样的高度看着玻璃橱窗映照霓虹琉光,光斑形状 诡异,玻璃里和玻璃外都空空荡荡地沾不住一丝光纤,来来 往往的光只在镜面流蹿,影子在更多的影子里模糊。 我在高楼上伸出手掌,感觉着冰凉的风从指缝间如光束 般呜咽穿过,天际偶尔一朵白云反射着地面泛起的光芒。人 们总爱将光反射出去、泛滥地将无数暧昧的现代意识用灯光 将浮躁喧嚣反射出去,无数的灯光在玻璃房里制造温暖的假 象、生活洁白贫瘠的墙也拥有了优雅的幌子。 至于黑暗也许已被遗忘,遗忘在灯光散漫的角落。 直到我站在这样的高度看着乡愁四起的时候,这城市已 充满遗憾。这城市虚荣的灯罩着脆弱的光,也忘记了光的背 后还有是影子。 这城市开始在黑夜里变成了自恋狂。 14。2。03

如此而已


  • 沈庆旺

    终于发现城市在变态。 那是一堵一堵让忧伤的人迷惑的人感动的墙,没有窗也没有天空; 远远就感觉到它的摇摇滚滚从冷静利落的地下制造了空气的沉隐震动。 我站在跳跃的人群中没有跳动的欲望;这些自由激动的节奏如果 能够动摇自己的心跳,那么心灵已在跳跃着,脚步也没必要离开地面, 我们已经离开地面,在地下舞厅假装着甩掉忧伤企图制造一份新新人 类的异形哀伤。   动人的音乐是否容易让人忧伤?我们只是不让它泄露不断膨胀的 孤独。我们不想看见地面的车流,也不想看夜里闪闪窜动黄白的灯光, 那人流里一摊摊相似的表情,还有那一张张我们渴望见到又不想见到 的情人的脸;爱情似乎常让人绝望。阴郁的眼神穿越地下舞厅的人群; 我企图确定爱情存在与否其实是想寻觅那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股摇滚声乐的墙把我们隔离在砖头里,一把吉他一把贝斯一组 敲打的鼓让人在简单的时空里作出所有的否定;我们不需要窗口也不 需求天空。天空是邂逅的异形捉摸。没有人会限制我们,因为没有人 在乎我们的窜动。   地下舞厅在满月出现那样的夜晚总是让人觉得容易逃避现实。 现实里我们已不知道什么叫自由;这样的夜晚人流慢慢地钻入地下, 散失在布满灯光和车印的路上;简单的自由短暂的自由荡漾在满月城 市恍惚的诱惑中远离这一切不自由的夜。 自由飘浮在空中,一次自我升腾又一次自我沉沦释放了所有的执 著。乐此不悔。 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另类体验


  • 沈庆旺

    一个人如果能够随处从生活中感受生命的乐趣,体验 诗意的人性温暖,生存的终极意义也许可以延续下去。 走过酒店底楼的咖啡厅音乐从玻璃墙溜出来,舒缓柔 轻的乐声感染浑浊的思绪。有多少人在涟漪的曲子里陶醉 、多少人却忧伤其中;一曲终了一曲响起,起起落落间几 许聚散几许心情?这一切的存在都显现出个别的生命价值。 我贴着客房黑褐玻璃窗眺望,活动广告板无休止地转 换两种商品广告。遥望远处宽广的世界,舒解心灵长久累 积的蔽塞;身心随着广告板的牵动在另一种迷惑和觉醒交 会中渗悟生命存在的局限和渺小。 停止,或许是一种较好的状态。 停止所有的体会、封闭心情,不说话,拒绝与人交往; 避免被扭曲、被鄙视,避免误解的剌痛,让意识暂且漂泊、 沉淀。沉默和静止都能变幻自己的心态。如此苛刻艰难的 索求也许令人惊异,然而不能克制理性终将成就一个失败 者;失败者将陷入绝望与痛苦中。 一大早天气就显得闷热,窗帘将热气挡在外头,连带 把光线也挡在空中;一个不需要光芒的人此刻正好窝在这 里,略显昏暗的空间正符合我的心情,这心情并不是用来 赏乐的。那用来做什么? 我正瞧着一朵云飘过。窗帘暗了下来。 云与云之间的亲昵偎依一阵风就给吹散了。而人与人 的情欲呢?微妙的心灵感触总觉得云聚集在一起也许正在 酝酿一场暴雨,也许聚聚而已又散了。这就是生活存在者 的生活。所有的欲望与绝望都在此。人与人之间让生活与 形象溶合在一起是虚伪的生命存在形式。 无法约束的欲望与罪恶原来只隔着一片玻璃墙。

苦瓜


  • 沈庆旺

    喜欢艰苦生活中品尝成功的喜悦。 喜欢孤独的创作分享文学蜜意。 喜欢任何苦后回甘的韵味。 苦瓜便是苦后甘甜的人生珍品。 苦的东西,能够健胃;在让人烦闷口干舌苦的大热天, 一盘碧绿油青的清炒苦瓜,那色彩顿时令人感到满怀清凉; 夹一筷放进嘴里,那清爽沁透出来的淡淡苦味,品尝后, 舌下生津的快感不由你不惊喜连连。   小孩好吃甜味,那是初尝滋味;中老年爱尝稍带点苦的 ,譬如苦菜苦瓜,咖啡苦茶,似乎那苦涩里孕育出来的甘美 ,才耐得人生品味。   苦瓜是好食粮;炒苦瓜,尽量保持越生越好,生,能保 持生青脆爽,烧过头,色调带黄,色泽已失诱人口涎,再入 口一嚼,生爽韵味全无。再者,炒苦瓜,最好还是纯一,不 杂其他佐料,否则就大煞风景了;正所谓是“秀色可餐,却 吃不出一点味道来”。 我个人总固执着天底下的美事总是以清纯为完美。 有人炒苦瓜时杂入肉片,潮州人用苦瓜熬小排骨,广东 人偏爱苦瓜牛肉;人各有所好各得其乐,我却独爱炒得既青 且生纯一不杂的苦瓜。   苦瓜外表虽长得疙瘩难看却拥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好 处。天热吃苦瓜,非但满嘴清凉,爽口健胃;文献中还记载 着它能“消暑,益气,止渴,除邪热,解劳乏,清心明目” ,“青则涤热,明目清心。熟则养血肝,润肺补肾”,“解 风热赤眼,中暑下痢”等等。 大热天心烦身热,唇干舌苦,不妨来一条新鲜苦瓜,切 片清炒煮汤,又是另一番享受。

感觉明亮


  • 沈庆旺

    从知道那人存在的时侯起就不曾想过去了解他的 内心世界,他的内心世界留给他自己去生活;他的过 去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二十几年後仍然以这个样子和 我在一起。 从饭店出来,走过狭窄的小巷,平凡的动作平凡 的市井小民向他招呼;走入人群喧闹中,发现地面开 始湿濡,空气里带着凉风和水珠,城市在突然间也有 了的气息。 人们都说不清的话语是命运,它把我们紧迫地包 裹在尘世里,根本不让我们感受它的存在。我们一直 做作同样的梦想,跨越城市和生命中已经存在的男男 女女,回归到生命最终的原点;这种茫然意识,让我 们开始相信命运的存在。 过去有过太多、或者太少,现在都必须一分一秒 的生活;我们否定了人的记忆,走过太多的往事不是 为了回忆。所谓的命运是我们以被动和主动两种方式 塑造了自己,最终又把它们全部都丢弃在往事里。 成长原本就不是一个人自己的事情。 他一生的事业成就就是情感和生命的挥发;他需 要真切的异乡的孤独来反衬故乡的温情。他需要确实 的情感冲击来取代暧昧一直给予他的阴柔之美,而事 实上暧昧也只能给他那么多了。 我一直认为如果命运能再重新来过,他还是一样。   于是我感到自己不需要迷茫了。 9、02 台北

感觉快乐


  • 沈庆旺

    如果说痛苦的极致是紧闭的双唇,那么我们必须承认单纯的快乐不需要 言语。 我在这段文字之后紧闭双唇。   这段文字是在抽一支烟的瞬间我从频频牵挂你的思念缝隙中遥望一个开 始学习爬行的孩子因为快乐而天真的笑,刹那间我明白了;只带着表情的、 不成言语的言语、不需要逻辑、不需要词汇,好像在夜晚享受的人生也不说 话只是快乐地呻吟。 快乐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然而我还是无聊地认真地企图用言语来表达自己;表达怎么样的无可奈 何怎么样的孤独寂寞怎么样的真实感受;我们真的无法天真地快乐,正如我 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一样。   语言文字图像仍然日复一日地从媒体重复着相同的讯息,谁都不敢肯定 这些讯息是虚构或是加工了的真实,精美的印件把没有色彩的人生包装成缤 纷流溢的快乐。我们无法从中感觉空虚的存在。   我发觉我既不能快乐也不能痛苦,我只是舒痪了所有的感官,只是觉得 寂寞。牵挂的心告诉自己,我自言式的文字也许只能在虚妄的时空减少思念 的煎熬。 这都市已经不再聆听,这都市只顾着自己的喧哗,我没有必要加入噪音 的行列,在这些文字之后,我紧闭双唇,不是因为说尽了言语、不是因为寂 寞,不是因为孤独,而是痛苦於无可言说的尴尬境地。 我需要的是感觉不是言语。 21。5。03

感觉时间


  • 沈庆旺

    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从这里到那里,又从那里 又回到到这里;有一种感觉人在分离。 人的存在已开始分裂,分裂成人的影子和影子的影子 从我眼前晃过;我看到他们的地方也许离我很远,也许很 近;都无所谓,他们的时间距离与我的同样的既近又远。 时间越过人的存在毕竟会构成如此的变幻。 时间在过去只是回忆在未来却是梦想。 我不曾察觉人类曾经用过的一些语言是几近沉默的、 有一点悲哀的;那种发不出的沉默的声音,就像交响乐的 极度慢版极度低音一样的轻默。 我只能感觉而已。 我只能站在时间那里默默地感觉。 人群像游动的时间,变得稀箔变得冷落变得像头发生 长般缓慢。人们步履跌跌撞撞在垃圾箱里,形象憔瘁肮脏 ,让我着实感动了一阵。我看到了我的童年和过去的老年 ;我听到了一种时间行进的脚步声,时间行进的脚步声在 在另一个空间等着我,等我前去和我也无法预知的时空接 触。 我记忆里的时间没有皱纹。 毕竟我在时间里的逗留太短了。

熟悉生活


  • 沈庆旺

    看风景的人肯定不是我。 压迫感和颓废感令我对那声色繁华的城市抱有一份说 不得的郁闷。 原本就是为了体验一些什么而来的。人都需要一些刺 激才能活得兴奋,就这么简单。 那些在夜里美丽或糜烂的经历已经无法满足我对这个 环境的眷恋、那些男男女女始终都让我感到孤立、城市那 么繁美、夜色那么淫媚;我必须离开它,以便记忆能够深 深怀念它,怀念到不舍得遗忘。 深秋正午的阳光把房子烘烤得让人昏昏欲睡。 晕眩的感觉再次切入我的思绪,旋转着的是我的神思, 越眩越快地上升或是下坠,我无法预知;地上的床褥幻化 成变形虫包裹着疲惫不堪的神识和肉体,这种晕眩抛掷令 人沉沉欲睡;闭上眼,黑暗仍在旋转,一切的一切一切的 一切只是黑暗。 睡眠总是一种令我恐慌的迷失。 这房子原是因为睡眠而存在的,可总是睡不着的时间 多过睡眠。我在想念豪雨的深夜里一个人蜗在偏远木山营 里听雨的日子。距离睡眠愈遥远愈觉得自己是变形虫包裹 着疲惫不堪的神识。 也许那是我要的感觉。 偶尔在床褥和变形虫交替之间迷迷入睡,把当夜的迷 惑、梦境、以及不知不觉的灵魂留下;对于这种状况,我 想也许再老一些的时候才可以平静地去解构。我的意志改 写不了支离破碎往事的存在,它有它必然存在的原因。 失眠的夜情绪偶尔能让人得到慰藉。 窗外星光和灯光一样灿烂,我疑惑整个城市是否真的 如此荒废?透过铝合金窗棂远眺,见到月亮被困锁;它除 了使我目光涣散也诱惑起别的伤怀。 伤怀或寂寞这感受原是在极其熟悉的条件下才会肆意 淫乱起来的。而陌生的感受总在一天天一点一点地消淡。 夜里走入黯黑的房子,用深秋冰冷冰冷的水洗手洗脸 洗衣服,听到邻家窃窃私语听到阵阵鼾声听到暧昧呻吟; 这一切竟都如此地被承受下来成为一切存在的理由。 生活沿着最简实的路径承受了艰苦完美和不完美。 生活因为熟悉而忘了埋怨。 28/10/02中坜

城市口袋


  • 沈庆旺

    一座座匍匐在地表的城镇像口袋,穿系的街道是绳子。 复杂的的口袋灯光明媚,高耸的空间容纳无尽的秘密和垃圾。   我在大地的口袋里奔波,从这个口袋到另外一个;把情感也当作实体的 物件,从这个口袋生存到另一个口袋里,随时准备着无法预知的因原把我掏 出去把别人扔进来。神思赤裸裸地游荡,无法触觉情爱的存在。   每天回家时习惯把口袋掏个精光;从街上带回来的、从店里、朋友那里 带回来的,还有从家里每天带出去又带回来的所有东西,安序分类地堆满某 桌面。那是消耗一天生命的生活见证。   掏空自己的每一个口袋,作为回家的仪式。   我感觉到每一次把手伸进口袋,手便在不停的冲撞中解决饥渴,感觉到 自己把手伸向大地,伸进地面上的建筑、建筑上的窗户、窗户里的人、人的 心和心里的空洞。 原来得到的也是一种消耗。從別人的消耗变成自己的得到,從自己的消 耗变成別人的拥有。 存在原本就是一種搬运的游戏。 城市是一个个不上锁的口袋,布满漏洞;很多希望和遐想便顺着这些漏 洞流逝,滴染在走过的路上。我企图把一些生命体藏在口袋里带出去,需要 的时候就拿出来,比如眼睛耳朵、比如手的触觉、比如心情的奔放、比如情 感的悸动,可是我却常常遗忘了自己的存在,让自己从漏洞中流逝。 我多想与街道上匆匆忙忙的人群一样,表面有一张安详的脸,内里有一 个个等待被激活的生命。那样我就不至于一路伤感一路彳亍,不至于每天回 家检查得失,不至於让希望都瞬间死亡。 22。4。03 台北

城市生活


  • 沈庆旺

    傍晚的敦朱加商场有点清凉。 华灯初上。   一个人悠闲地倘佯在广场一角半露天式咖啡座的木椅里, 桌上放着一包野性的牛仔马宝路和一杯早已凉透了的卡布奇 诺。   咖啡座的另一边,下班的车辆穿梭着堵塞着时间;摇滚 乐的音符从商场内层若隐若现地随着冷气从开开合合的电动 门敲敲打打我的耳膜;黄昏的热风开始骚动淫乱的思绪。 在温暖的天空下面城市已腐败已无可挽救地坠入欲望柔 腻的双乳间;我只能摇摇脑袋机械性地端起瓷杯咽下最后一 口苦涩的外来咖啡。 夜在不知不觉中垂下了长发,一阵暖风随着豪华轿车飞 驰而来,带着少许的露湿;抬眼看看,才发觉夜晚天空的颜 色和伊的黑发竟然如此相象。   同样被涂满了欲望的颜色。   我开始厌恶现在这样的生活,一种让自己憎厌的生活。   麦当劳金黄色的大“m" 标志像两颗裸露的巨乳向来来 往往的人群抛掷意淫的食欲;大玻璃门里,坐着一些看来同 样寂寞无聊的情侣正在吃着他们无聊的欲望。不打情骂俏。 更远处,Holiday Inn 闪烁着特有的那种暖洋洋充满诡异绿 色的霓虹灯管。艳丽性感的女郎穿梭在自动门开开合合之间, 网眼丝袜在高叉裙下露出性欲;超短的牛仔裤用半片低垂臀 肉衬托着,还有一些胸部以下难以控制食欲的肚皮挺在半截 背心底下随着快速脚步抖动得令人意识犯罪。 夜的城市把白天的喧嚣和尘土装扮成妖艳的色彩以一种 相反的面貌和姿态把自己裸露在人的淫意面前。 城市,这个名字叫做污秽、病态、无奈的城市,这个欲 望的漩涡;我们都在这里精疲力尽、浑浑噩噩、所有错误存 在或无奈存在的人们,都在反复地做着一些事情:看电影、 逛商场、泡咖啡馆、喝酒、做爱、看电视、看X级光碟、没完 没了的会议、吃饭睡觉上班下班堵车。。。。很多人都说这 叫“生活”城市化的生活、有请调的生活、现代化的生活。 缀满了迷色的城市夜晚不停地变幻着颜色的彩灯,使人 恍若置身在一个电脑架构出来的虚幻世界中追求欲望和快感 ;生活就这么慢慢地老去了。 一切繁华中渗透出来的可能,都很虚假。我点上最后一 支烟,把空烟盒捏扁丢在座椅底下用鞋底狠狠地挤压。   一对时髦的青年男女,搂搂抱抱从我身边走过。

城市無夢


  • 沈庆旺

    冰冷空氣中彌漫著冬天的氣息,溫暖的感覺是昂貴的奢侈品。 城市無夢,濕冷狼狽的夜,南亞在哭泣,恆春在震動;台北的天空正放肆地飄雨。 美麗變恐怖,變色的肢體凝滯在畫面上,久久不肯散去。 突然很懷念西雅圖咖啡。西雅圖的印地安拿鐵不加糖加點孤單。 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大地重複著悲傷。 台北的天空放肆地飄起雨,南亞在哭泣;恆春在震動。 台北的雨和塞車關系曖昧,和時間沒有直接關系;我徘徊著腳步,在不夜的城市里找不到路的方向。 冬季冷鋒飛穿一重一重的寂寞,埋葬了时间。 我在灰蒙蒙的天底下睡覺、做夢;灰蒙蒙的天疏落地飄雨。陰冷天氣的夢總有點瑟縮,夢中心惴惴的匆忙趕路,卻始終走不到終點,似乎越走越遠;世界變得太急促,時間就這麼過去;地殼在漫漫時間里不斷喘動,人們不得不改變原有的生活方式與觀念,人的心態變得傾向物質利益,物質畢竟不是最終可安頓之處。 泥土容納了尸骨卻無法接納靈魂。 世界劇烈變化,性的困惑彌漫開來。 冷冷地醒來,我已穿越了無盡的熱夢汗水以及床單的粘稠;你不能說我的思維已碎裂、我的肉體終会毀壞;當我探索我那可以信任的身體,我甚至仰慕自己的肉體,它受傷、開裂,又自行愈合。   每一個世界都有它自己的奇異。 我想把床单換掉,卻只換掉了自己。 我停下來,站著擁抱著自己的身體,防範那即將貫透全身的苦痛。 26.12.2006內壢

在城市里活着


  • 沈庆旺

    我开始相信这城市人们的脸需要色彩。 这世纪电脑让无数人的眼球凸起,让无数肢体萎缩,紧贴椅子的肌肉 扁瘸在惨白的屏幕前。这是下一世纪祭祀的奠品。 如果所有的霓虹可以幻化成十字架,就让人们作最后一次的祷告吧。 一次低级的诅咒。 街上,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是一个谜。 因为暂时没有毁灭的欲望,我愿意倾听他们和她们之间的秘密,我企 图让这些秘密以文字再生,然而这一切,都是自欺和欺人。 世界每天在变、电影在变、事物在变、生活在变、人也在变、情感也 变幻在瞬间。抑郁无时无刻存在。 有份事业、有个好工作、有些知己、有个好情人、有车子、有房子; 问题是人们做这些事为的是什么?   我似乎是个善良的人,没有毁灭任何东西的意图;宁愿孤独只是为了 保持心灵里的那一点点善念。 我决定活在这大都会里用文字改变心灵,改变以往旁观者的心态。很 多很多的事很多很多的细节可以写下来,但它们流失得很快,它们随着很 多很多人眨眼的率动无意间被轧掉,我来来不及捡拾。 也许这便是命运,我们暂时无法调整的生命轨道。 街道是城市的掌纹,可以随着人们的喜好改变。我也是一座城,但是 我的城市没有道路,活着却忘了自己,感觉自己是别人。 15。04。03 台北

享受一杯咖啡


  • 沈庆旺

    咖啡,人人都喝过,但是要怎样才能好好享受一杯咖啡? 喝过咖啡的人大多数对咖啡的味道肯定会说:“苦”,好像在 喝中药;也许有人会说,糖加多一点就可以喝了;这种喝咖啡 的方法,好比在喝中药时配糖水。 对于咖啡爱好者来说,“咖啡的味道好极了!”;一天没 喝咖啡,恍如生了一场大病,全身乏力,完全提不起劲来工作。 其实咖啡是一种世界性饮料,喝咖啡就如同喝中国茶一样, 它也有一整套颇为讲究的咖啡艺术学问。   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咖啡该怎么喝、什么叫咖啡的香味? 以为把苦苦的咖啡加糖弄甜可以喝就行了;这些人喝咖啡纯粹 是“喝咖啡”而已。如果是特种或名贵的咖啡,那岂不是糟蹋 了? 说到喝咖啡,一般人只知道往咖啡里加糖,却不知咖啡里加 太多的糖只会破坏咖啡原始风味,这样的咖啡喝起来,就像在喝 一杯没有气泡的可乐,那种感受与喝墨汁没有什么不同。 我对喝咖啡并没有深入的研究,只是喜欢感觉那一份苦苦的 口感和特异的芬芳。当一杯咖啡端上来,我喜欢呷上一小口咖啡 含在嘴里,让咖啡与舌尖亲密接触,让舌尖感染一下这咖啡的原 始味道;接着依自己的口味适当加糖,不要太多,否则咖啡的味 道将会变质;如果能在烫热的咖啡上加适量的鲜奶油,不要搅拌, 让奶油自然漂浮在咖啡上;当你喝咖啡时,奶油也同时流入口中, 这时咖啡与奶油在你嘴里相融,那种兴奋的感觉是最完美的!这 样子喝咖啡,品尝它的特质和口感,才是喝咖啡。如果你喜欢喝 咖啡,而以前不是这样的喝法,不防试试看,将它喝出味道来, 也许你会每天都希望能喝一杯咖啡。

咖啡人生


  • 沈庆旺

    这样的感觉已是一种惯性。 每到一个地方,那儿的咖啡馆就像自己的起居室一样。 早点午餐下午茶晚饭总习惯性地在熟稔了的咖啡馆偏爱的 角落偏爱的桌椅与孤独的自己消磨。 立冬以後玻璃墙外的风有点凉。下午一点钟以后,咖 啡馆开始闹哄起来;过惯夜生活的先生小姐准时拖着睡意 进来;上午处理了业务下午约了客户在这里面谈的业务员; 逛完量贩店准备歇脚年轻漂亮的女人,陆陆续续坐了下来。 来吃饭聊天的小姐许多都抽烟,样子也蛮好看,一张 张漂亮的脸和体态总不叫人觉得那么妖娆,也不像高知识 高职权女人那么自命不凡,这样的小姐这样的年华正在努 力架构自己的生活空间。 年轻的、中年的女人有时正坐在对面,可以清澈地看 到她们柔和的脸庞有一种精明和坚忍的神髓,像新近推出 的寒凉口香糖那样,越嚼越坚韧。 常在这里谈生意的男生,瘦的胖的老的少的,都在意 自身的仪表;精细大哥大放在近手边的桌面上,机型是一 种身价;互递名片是一种惯性,他们懂得找一家看得上眼 的咖啡馆接洽生意远远比自己租的一间小办公室在面子上 合算得多。 烟雾被锁定弥漫在一个大哥大话铃声和话语声稍强的 角落;有人轻声地说服对方企图做成买卖;有人在估价时 讨价还价;小姐们用餐後正忙着梳妆;玻璃杯上留着口红 印子;织巾堆积在餐盘沾满脂粉;每个人都激动着不同的 脸色。 在咖啡馆里占一张桌椅花一个下午几杯咖啡钱制约一 下稍微肆野的心,轻松地把形形色色的人串在下午茶里也 是一种城市寂寞的生活享受。 10。02 台北

咖啡馆


  • 沈庆旺

    这间咖啡馆其实与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太一样,或者应该 称它为咖啡店。在一座商业大厦底层巴士转运站内,店面虽小 却在走廊摆设许多桌椅。 在商业中心走累了的人,到了这家咖啡馆前坐下来,喝上 一杯饮料,虽然这杯饮料不一定是咖啡,却也能稍稍透口气。 这咖啡馆看来虽小,坐下来的时候,却感觉像走进一个空 旷的地下广场,这是一个广泛市民习惯消费的咖啡店,有那种 传统式的感受却又感觉不太一样的咖啡店;是会朋友、谈天、 看报纸、消磨时间、看书的好地方。 来到这里的人都带有点暂时改变原来生活的意图,要不然, 他们也不会在下午三点钟,穿着整齐时髦的服装,画了眉毛、 抹上口红,握着轻巧手机,皮鞋亮亮的来喝一小杯咖啡;在坐 下来的那一刻全身散发出写意的神气。 这咖啡馆的咖啡六角钱块一杯,还有果汁、椰子水、甘蔗 水、茶,红豆冰等等;兼买面食快餐,饿了还能好好地享受一 餐。价格与普通茶室没什么差别。 这地方轻轻地透着大厦里溢出的音乐,客人喜欢这里暖暖 的咖啡香,从大厦百货商走店出来,在这里闲神定气地享受着 咖啡。每个人举止都体体面面纹丝不乱,看上去真像得意而幸 福。 人们常常在这里遇到自己的熟朋友,彼此大声招呼着,男 男女女一起来,看起来是老相识的了。有时也拼台子坐坐,人 多了吱喳声不觉就亮起来;女人们聚在一堆说说什么地方的衣 服好看,到什么地方去做脸,头发是从那家美发厅整理过的。 也有真没什么目的,只是和朋友一起杂会的人,他们虽穿得整 齐,第一粒衣钮扣也小心地扣好,但他们常常在开始点吃的东 西时就趣戏弄侍应生,也许他们不想让自己看来那么严肃。 他们一面吃,一面说着自己的生活,男人稍微派头一下, 女人稍微矜持一下,大家彼此配合,谁也不拆谁的台。

咖啡恋情


  • 沈庆旺

    喝咖啡的温馨是一种精神享受,尤其在情调气氛灯光俱佳 的地方独自喝下浓烈的咖啡那种精神与意识十分暧昧的神 交讯息,往往让缪思遨游在自己架构的虚拟世界中;深沉 的虚幻世界至少可以让你暂时消失在这个喧闹的世间。 爱喝咖啡的人对咖啡的感受和要求都不尽相同;有人 喝咖啡时,优优雅雅,连端咖啡的姿势都要很讲究;也有 人是为解咖啡瘾的缘故,定时定点大口牛饮,对咖啡的品 味恐怕就是那一点点的咖啡因了;我对咖啡的情意,说起 来好象有点不合常理与逻辑;熟悉的环境、喧闹的档口、 一群每日见面又不认识的咖啡人、对咖啡粉的坚持、不妥 协的每一个倾注的步骤,我都将之幻化如邂逅一杯杯温温 馨馨的恋人。 没一起喝过咖啡的恋人好象就不该叫恋爱,就好像没 有感受过被呵护过喜悦过温馨过拥有过也仿佛是没有领会 过热恋过的恋人;不喝咖啡的恋人应该不适合上咖啡馆, 因为咖啡的气氛叫温柔。 喝咖啡的艺术是知性与感性的结合,是一种自在的心 神向往;喝过好咖啡的地方,你会对相同的情景念念不忘 甚至还会记得店里的摆饰,器具的形状与颜色,有时候还 惦记着的是那天共饮咖啡的人,也许会是他说的一句什么 话,或只是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回忆常常便会迫使一 个人努力地去回想过去,因为细细品尝咖啡燃烧的温热是 长长久久思念的催情剂。 无法摆脱对咖啡的迷恋或许是一种习惯,不管是在心 理或生理上,似乎都是一种无可数说的意识形态。当你必 须要在特定的时间或情绪涌现时,得去某个地方,在一杯 小小黑黑的苦咖啡中找到慰籍满足的时候,这就是咖啡恋 情的魅力;如果因为寂寞,你也可以在一杯咖啡苦苦的感 触里释放你的思念。咖啡里总会洋溢着一股浓浓的、温馨 的孤单。 午后下了一阵雨,怀着思念去一家常去的咖啡馆里,让咖 啡的味道诱惑着一阕潜伏已久的心情,然后看雨听雨,等待那 个无意识咖啡的默契在咖啡喝完之前回到缪思的怀中。

无聊的咖啡下午


  • 沈庆旺

    我循着咖啡香味的方向走过去,那里有为咖啡着迷的人群。 走入弥漫着咖啡香味的人群,你问我要一杯咖啡吗? 这咖啡如果是香醇的,只要一杯,我将醉倒在你的怀里。 午後的咖啡馆人群在演出。左边两个女人喝着饮料说着自己的男人,间中夹带笑声轻轻,而後沉默许久许久。没有人开口,只是低着头、转着杯子,偶尔翻动小巧手机。她们各自在想着什么?是否在计量着她们的男人为什么不能给她们什么的!为什么自己会选择了他托付终生? 右边几个女生在谈论星座。巨蟹座是最顾家的男人、处女座最龟毛。。。 他们在谈论中决定自己的男人。可是他们不懂得生命。 我面对的是一张丝毫也没有什么美感却很历史的硬邦邦的桌子。   我手里拿起调羹搞拌着咖啡。对着它说话;这话是昨天已经说过的。然后端起杯吮了一口。 没有人会算计喝咖啡的时间,也没有人会算计举起咖啡杯到双唇要花费多少时间。我在无聊的时候喝着咖啡会稍微回忆一下我的手举了起来要花费多少时间咖啡的温度才不会烫伤嘴唇。诸如此类被我们忽略了的生理的和心理的时间还包括许多无法挣脱的思维时间。 我发现和我面对的咖啡杯子一面凹凸不平的白瓷体上映着背后的影子经不起时间的煎熬消失得很快。也许他没有算计举手的时间把嘴唇烫起水泡的几秒钟的时间里,咖啡味道的感觉一下子凝固下来已成为他永恒的记忆。所以他必须消失。    我把腿瘫直是要使弯曲的背舒放开来。躬曲了背是为了 饮咖啡却很累人。我把身子瘫直的时候除了意识思考基本上心态是麻木的。我听见的、看见的外头的车水马龙和人潮喧闹和我的内心寂寞无异。在这样的寂寞里我感觉有一种安全感。寂寞使得城市的空间越缩越小,而我在一个极小的点上活着。不言不语活着的人是那么塑像。 在城市里生活,咖啡和静默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 16。10。03台北士林

无意识的咖啡郁悴


  • 沈庆旺

    步入中年仍以新新一族的心态融入新生代生活里才发觉有 许多生活形式是意识性习惯而无实质内容的。 偏爱某种品牌某种衣服款式,睡觉不穿睡衣,清晨起身时 赖床的时间,喝某个咖啡档的咖啡,太阳下山才喝啤酒,甚至 情绪沉郁时做的无意识的事。 早餐无意识的习惯是一杯浓咖啡。每天都喝的浓咖啡其实 不能附加任何有意义的内容,只是喜欢那种充满苦涩的香味; 在某个特定的咖啡档偏远角落像一个闹市独处的隐遁者,孤独 地聆听俗世的喧闹;而午後三点钟的眩红太阳薰人朦胧欲睡, 喝浓浓一杯咖啡的意识逐渐幻化为写实的魔幻温暖。 必须承认的是,心情郁悴的时候,思绪和举动都只是意 识行为,唯有无名的哀伤可以压抑不可确定性的忧闷。而每天 都喝的浓咖啡,就理所当然的成为郁悴时的芳香剂。比时下风 行的香精疗法更具疗效。 常有不可拆解的思索企图让人困惑,总是迷茫不可确知下 一个意图伫立的地方,於是思维搁浅是现世生活的必然现像; 偶而闲散思量,迷离处,还需以一杯浓咖啡做标点符号段落当 下的思绪,痴迷地让一杯浓热的咖啡美丽的香味托着意识无意 识地四处流窜。 能否在咖啡的温度香味消散之前,确定内心的形态?时间 长流而去,空气依然喧扰,焦躁的心情像咖啡的温度一样寂冷 後,所有的意识突然寂寞起来,只有自己浓郁的呼吸残留一些 些咖啡味。 或许浓浓热热的咖啡香味只是无意识情绪的烟雾,只是为 了掩饰心灵寂寞的形体,那麽,就让浓咖啡的香味闪亮寂寞孤 独的心灵。在郁悴的时候。

我确定我没有睡着


  • 沈庆旺

    你在我的面前挥一挥手,眼泪是烫的。 所有的告别,总是突如其来的让人感到无所适存的空间提早 忧郁。   因为时空转变的速度,我们在刹那的失控里无法感觉这动荡 生活实体上形成的真实身影正在极度缓慢中融化。可是我们都知 道,时空把身影和所有的动作都凝聚成荒原。            没有必要存在想象力的人创造了立体的景象深植在时空紧张 得失去血色的都市。眼前的物事远离精神撕裂的白昼,这不夜城 在月亮透明的姿态下重复着压抑的即兴狂欢。 夜和床像被抓奸的墙正在离婚。 我用香烟咖啡音乐电话电脑给自己弄出一阕历史,一阕瞬间 逝去的历史。城市把我的睡眠扎在都市凝固的灰色里;万籁俱寂 的夜,路过的月亮正在操社会这婊子。我在聆听一些属于城市的 灰色之外看着都市的人造天空;天空看似无垠月亮轻盈地升在最 高处,辽阔的视觉说不出是孤单还是无知,眼前的物事渐渐发生 远离的错觉。 月光的白色是什么色?近乎白色并非白色,如银如雪的白是 不是白色?人们都说近乎白色不是白色,因为白色就是白色,不 需要时空形象认定。 我们追求的究竟是一种什么遗憾。   总要回来又要回去,我们都一样。 适者生存的错觉装满了夜撕裂的叫声从城市的缝隙里刺出来 。谧静的天空和我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简陋的窗在不该醒来的 时候迷离飘荡在城市模糊的夜色里。 我确定我没有睡着。 29。6。03 台北

寂寞寒夜


  • 沈庆旺

    深夜疲惫地在单人蹋蹋米上静坐,空气里荡着大陆冷锋 吹袭的寒风,房里开着弱风冷气,无辜的委屈就这么莫名地 开始泛滥。 用热得烧烫的水洗藻让人记起疼痛,蒸汽突然就在思量 间迷蒙起来。 房间像个密室,寂寞和孤独被密封得牢牢。   我对自己说一定要记住这样的日子并让这种印象永远留 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象某种饥饿的思索。 我再次回到现实,现实实在无奈得让人空虚。停停顿顿 的往事杂交在现实里;我们无法预定未来也不能预定过去。   这个相当涣散的夜晚我有种强烈的错觉,感到这个夜是 往事里的思维。透过窗子树木在街灯下已经不是初来时的青 翠,焦褐色一天比一天丰厚,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厚重感 在眨眼间降临,在定向的风里长成变态的姿势让人担心。   冒着寒风的夜晚到台北车站看看匆匆忙忙的人群,总觉 得看别人的生活比看自己的更有意思。看看别人的青春总是 那么慌乱中年总是那么沧桑;而我的生活节奏却缓慢得让人 不断失神不断思量不断缔造往事。 我假装着做好一切心理准备,靠这些失神中的遐想告诉 自己一切不幸都承受了,美好的现在如果太快就成往事,心 里首先摆脱不尽的不是留恋,而是迷茫。 我不敢把焦灼迷茫中的恐惧告诉人,这迷茫根本无法澄 清;告诉别人还不如让自己把它当成往事穿越在思维的时空 里。往事里有很多遐想,遐想的印象却总是未来可能发生的 思维情绪纠葛,仿佛真实得可以呼吸到。   这些日子里,我被情绪搅混成一团软弱无力的面团,在 夜里瘫痪成无尽的冷漠,逃避如此寒冷如此冷漠的孤寂,我 唯有将视觉置入无边无际的黑夜摆脱这些印象中的回忆,一 生中不断保存的影像正陷入一团黑夜下坠的漩涡里。 101202台北

记忆形式


  • 沈庆旺

    我想了很久我该拥有什么。 除了记忆我还能拥有什么。   记忆如薄纸般脆弱,常被撕裂成碎片硬生生地镶入 神经里;而时间却任意安置了记忆;我看到的只是朦朦 胧胧的过去。   也许在记忆消失殆尽的时候停止所有的活动是为了更 加单纯地拥有一个完整的存在记忆;这存在的记忆是用一 段纯空白换取的一段纯完整。至于时间流逝了多久、记忆 是否有终结,都不再是我必要的困扰;因为我还存在这里, 我就存在这时空看着时间从记忆层面滑行渡越人生的河, 而最终我们什么都不是;时间只是利用我们尝试了种种曾 经存在的乏味生活。 我们的一生便这样地变更在时间和记忆之间。 我尝试在每一段时间的碎片里寻找记忆,企图印证自 己是否存在得姿彩缤纷;这是一个唯美但是奢侈的企图; 单纯而完整地肯定自我存在的那一霎那,你要么就先学会 遗忘,要么就改变自己,否则我们怎能在凌乱的时间碎片 中寻获自己存在的记忆点?这个无形的存在靠着我们的记 忆让它有个结果,一个陌生、非我的结果,这结果像一个 漂亮的女人随着撕烂了的时间一起腐烂成一滩水样的终结。   我不停地思索记忆是什么?除了像上帝存在于每一个 存在之中甚至存在於不存在之中,其余的,终将遗忘在时 间里。 慢慢的记忆似乎只是在消耗一些无谓的时间,让你有 了难得的色彩、让你有了梦、让你有了思念,让你有了爱 恨、让你有了诉说的时间、让你逃离控制你的思维领域; 而时间流着红色的血,将你的生命和记忆撕裂在遗忘的时 间里。

梦话


  • 沈庆旺

    听傅承得讲座会谈人生的梦感慨良多;年少时架设的许多梦 都随着岁月增长任意消散。 自古都说人生是一场梦,而今却说人生必需要有梦;大梦、 小梦、长远的梦、眼前的梦、美好的梦。。。。是否生活在梦中 人生才有幢憬? 卡夫卡却说:“梦揭开了现实,而想象隐蔽在现实后面,这 是生活中可怕的东西——艺术的震撼人心的东西。”于是造梦 的人徘徊在现实和梦之间的甬道。 其实梦是一种充满着创意的事,它不该成为人们的负担,如 果有人因为梦而乖离生活或心灵脱轨,那么这个人不应该有梦, 他是个不懂得生活的人。 人生若就在梦里,梦就应该多彩多姿,梦也应该自在自如; 梦里有广阔的时空,可以爱可以恨,可以任意释放真挚的情感和 真正的自我,可以任意兑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梦醒时, 就将梦中胡作非为的一切留在梦中;也许这样的人生才是真境界 的、觉悟的人生。 那天做了什么梦、干了什么事,也许都记不起来了,偶尔想 起来,也不过是温习一番而已;这样的梦是一种精神负担,没有 记忆的价值,最踏实的是如何把这一生过得较为潇洒自在,若把 过去的梦当成一种记忆负债,那么人生除了那一点灰暗色彩之外, 也就没有什么颜色可以点缀了。 天际飘着雨,一缕缕的雨,染着天空一丝丝的黝暗,飘越街 灯时闪烁起亮丽的光芒,仿佛就是那些梦中的实在、梦中的美丽。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您能走出这条黑暗的时空,也许这梦就是 南柯一梦中的梦。

时间


  • 沈庆旺

    我们念艾略特的时候都是年轻人。 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餐厅里悬挂许多毫无意义的 仿制名画;我无法确定我们是否必须辨别这些伪画的笔触, 那些图画进入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忽略了形体和心灵的时间 ;这还包括一种在喧闹声中被塑造成固定型态的时间。 悲哀的情感还是在那里发生了。在我们最后一次的晚餐。 餐厅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他的身子在灯光的阴影中微微地动弹了一下。我看见他 的身影扭曲地映贴在我眼前啤酒瓶一面沾满水珠的玻璃晶体 上。这样的影子经不起时间的煎熬。 我们也无所谓在用餐时的灯光或者烛火的亮度;我面对 的是一张没有丝毫美感和艺术感硬绷绷的桌子从单纯形式的 约束中跳了出来;这是我在这里看见过的最好的带有诗意的 颇为感性的一种存在形态。一种将人的现实个性存在完全消 灭的存在形态。   所以我们会从两个不同结构的世界来到曾经最为喜爱的 这家餐厅里用一种玄密的意识进行对话,这样的对话当然是 要背离任何可能性的心灵责罚。我们一直在彼此的另一个世 界里求存,而且一直谨慎地试图走进彼此的世界里生活。 而我们竟一次次地错肩而过。 世界似乎消失得很快。 记忆在什么时后会发生变化?我有一种寂寞的感觉;寂 寞使得餐厅内的空间急剧缩小;在这样的一种寂寞空间里, 味道的感觉突然固定下来成为我的永恒的记忆。我恢复挺直 身子的姿态,除了酒和花生的艺术思考,我们的心态是麻木 的;这样的心态对于一个美学的极端爱好者是有一点点残忍 的。或许我们早已遗忘了那种似是而非的美学,像是遗忘一 种过时的交际舞。 遗忘在三十年代的上海世界。 我们又回到识元不辨时间的心境里去,籍助迷离的灯光 再一次环顾周遭;我们在那些已经变得模糊的图画环绕下, 在画面上进进出出;我们的声音更加喑哑,更加玄密。我们 似乎在时间的存在里等待着一种奇特的可能性爆发。这些几 乎是永恒的和极为短促的思索对于现实时间的理解是我感觉 自身消灭的神秘方式。 我在一幅伪画悬崖的绝壁上目睹了我们存在最后的美; 那个世界总让人沉醉在死亡的诱惑中。我在他永不衰朽的意 识上发现一种极为耀眼的妖艳色彩,终于,我明白什么叫做 存在的时间和空间,也知道了在永恒生命启示的所有精神中 繁殖着不朽。我似乎穿透时空,对于时间的恍惚在一点点地 消失,消失在他那个永恒的微微弹动中。感觉很悲哀。 在我吃花生的几秒钟里,干枯辽阔的田野上那座早已倒 塌的餐厅慢慢地被风尘掩埋。我们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贴在 时间沙漠遮天的画面上,像枯干的油彩,硬是被说不出的悲 哀蒸发掉了。 在离开餐厅和墙上那些画的时候,我们的意识一如原野 般狂澜。离去,在时间上的差别是微不足道的,我们愉快而 悲伤地把酒喝了,没有什么责任和罪罚,也没有什么需要宽 容;在离去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我们将成为严峻的事实固定 形态。或许,将有一天,我们慢慢成为老人的时候会再次容 膝而坐喝酒用餐,那时候,我将问你一些现在还不想知道的 事。

简单


  • 沈庆旺

    我正在快餐厅喝着热咖啡,玻璃墙外人来人往,餐厅 里却很安静;穿着红白直条间隔衬衣红裙子黑裤子的侍应 生忙碌地走动着。有人推门进来,带着喧嚣的街道。   微黯的玻璃把世界分离成两度空间。匆匆来去的行人 不和迎面而来的人微笑。我坐在另一个时空注视他们,轻 轻搅动咖啡,汤匙偶尔敲出清脆的声响;行人一个个走过, 没有人稍微慢下脚步探一下我的世界;贴着玻璃我在这里 向他们微笑,轻而薄的的微笑也许可以舒解你匆匆忙忙的 意识;可他们都这样地走过去了。我们似乎相隔很远,两 个非常遥远的空间。外面和里面。 这世界是那样的混乱与复杂,各种关系简单而直接地 敷贴在人们的肌肤上,这种简单其实很复杂很复杂;复杂 到像我们小时候用最简单的方式画一个圈圈就是太阳,然 后在周围加上几条放射形线条,它在发光在照耀。 长大後我们妄想追求与众不同的太阳,我们用许多华 丽的油彩建构一个个炽热的太阳,但最终它还是一个简单 的圈圈,会发光、会让我们温暖、会灼伤我们、会让我们 疼痛难耐。 它的本质是如此。如此简单而已。 言语文字一遍又一遍迂回地重复着,很长的时间我无 法把自己显现在简单的理念面前,我无法进入这种所谓言 语的思维体系中去。然后让我感到惊心动魄的是我们仍然 在简单的线条中心渗透,让人随着疯狂的恐惧慢慢生活。   我企望匆匆忙忙走过的人停伫一下脚步,透过他们的 眼睛看到生命在他们自己家园的街道上行走,看到从身边 迅速飙过的汽车,听到夹杂在喧嚣声中一滴眼泪顺着玻璃 墙滑落的脆响,最好能听到我轻轻搅动咖啡汤匙偶尔敲出 清脆的声响。然而玻璃墙外的人仍然匆匆忙忙走过。他们 的本质是如此。如此简单而已。

存在


  • 沈庆旺

    阴沉的天气持续了一整夜。
    街头那座舞厅的音乐很响。
    从黑玻璃窗内闪烁的灯光摇曳着许多疯狂的舞姿,重感
    激烈的音乐从我的耳膜传了进来,刚刚聚集在一起酝酿
    一场雨的云就这样被震散了。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舞场里陶醉 有多少人在重音乐
    里摇摆着头部,我只知道一切呈现在那儿的价值标准都
    是无法理解的年轻。 一阕阕重金属音符起起落落聚聚
    散散组构成多少心情故事? 被云遮住的月亮一直没有
    露出她的光芒。

     或许我是一个不需要光芒的人,我走入对街一家略显
    昏暗的咖啡厅,昏暗的玻璃刚好符合我今夜的心情;照
    在窗帘上飘渺昏黄的光带着我许多的疑问一直流泻在窗
    外急急行走的人群中找寻答案。 没有人说最好的音乐是
    用来歌唱的,那用来做什么?当我对自己发出这样的疑
    问时,有一朵行云正经过窗口。也许这就是生活。 我们
    的生活。  

     思维世界是无尽的空间。我从咖啡厅的多面窗向外眺望,
    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局限让人感到渺小无助,我的视线因
    此不能再延伸到更远更远的前方。 而记忆,在什么时候
    发生变化?在我的对面,是谁一直陪伴我坐着,吃着,一
    言不发。我看着咖啡瓷杯,有时用舌尖把杯上的反光舔
    去,因为那杯上的反光映着人的影子;那影子似乎从我
    的少年一直飘飘荡荡,飘荡到我的中年老年,然后思维
    世界便在咖啡瓷杯明亮的反光上完成记忆中的感觉。

     狭窄的自我让我看不见未来,我揣测不出牙齿咀嚼咖啡
    的声音,嘴唇在嘴巴稀疏的毛发上像被雕塑家拿捏把玩
    着。疼痛一再发生,带着某种心悸的疼痛在两个人的思
    维中间追逐。
       
      咖啡餐厅另一个角落昏黄不堪的时空里,永恒和短促
    一样静止;无法理解的是时间和那些男男女女不断不断
    地面对一堵堵无形的墙转换着生存形式,生存的缓慢真
    实的压逼着我们,无论我们躲在时间和空间的那一个窘
    境之中,存在的结局依然是生活。 的确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