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此博客

2014年6月9日星期一

宿命

童溪

 这正是东北季候风刮得最猛烈的时候,可以想像到不久必有一场暴
风雨的来临。在那山丘上,除了高低不齐的树木外,刚刚从泥土冒出的小杂
草,在狂风侵袭下,显得懦弱无助,也没有人会留意它们似伏又倒的动作。
 黄昏来得不是时候。天空乌云堆积,四下里开始黯淡,羞红的太阳
这时也不知道到那 去了。令人觉得有美感的落日美景,已荡然无存。
 山路崎岖, 我不知道我应该还要走多久。 我只知道我因一时的冲
动,就是这样背起简单的包袱,走入森林。站在水井旁,我看着寒风卷起枯
叶,而这时候,志勇顺着风势从山丘走了下来。山路的枯叶被风刮得沙沙作
响,但仍旧吹不倒他稳健的服步。
 志勇走近我的时候,我已吊上一桶水,准备倒在装满脏衣的水盆。
志勇凑近我时压低声调说;「主席想见你。」
「他....为什么要见我?」我瞪大眼球子发问。
「我不大清楚,好像要你去对证,说你.....说你私藏东西,你还是快
点去吧,免得惹主席的气」志勇说。
 在冷风下,我竟不能控制,发出了惊慌的叫声,把那桶水弄倒在地
上。水,慢慢地在地上扩散;苍白,急速布满我整个脸。我立刻弓腰把桶扶
正,然後走得有点犹豫。
 我们从山脚走上去, 迎面就看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 在那山丘
後,一簇簇、一丛丛、红的、黄的、蓝的野花随意开在绿意中。我们拐了几
个弯,终於到了一个营地。
 我永远不会忘记主席那张诚恳的脸。「各位同志,难得你们年纪这
么轻,有这么崇高的志愿,你们就为着我们的理想委屈一下,有一天我们建
立起我们的国家,我们便不需要辛苦的过日子」其他党员听了,立刻举手附
和。十七岁的我,受着一股力量的影响,选择了这条路。
 踏入营地,面对着几十张陌生的面孔,我心感到兴奋。突然,一位
约十八、九岁的男孩走到我面前。「你是新来的?」他门的眼瞳中闪出雀跃
的神彩。我点头默认。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集会这 吧!」
「嗯!」
「我是志勇,也是刚来的,以後我们有机会并肩作战。」他高傲地昂起头。
我又点了点头,心 很想知道以後的日子是怎样过的。
 正如主席所说,我们要为实现砂罗越的自由与民主而奋斗,与群众
共同建立一个无产阶级的国度。我要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天。
「小由,你已成为了党员好多年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条金链是从那儿
来的?」像主席这样严肃的脸,我已经见过好多次了,他一发怒,心头那把
火直冲到脸上,他的声音由低渐渐而高,眼球突出,似 要跳出眼眶。
金链?他们怎么知道?
看着主席的手扬起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链,我赶紧使劲地搓了搓垂下双手,觉
得恐惧正威胁着我。
「你这个叛徒,为了自己的利益,私藏这么大条的金链。」 主席骄傲地昂
起首,两片薄唇一开一合,双眼冷漠地 着我说。
 我忍耐地把嘴唇咬了一下,我没想到主席恨我会恨到如此的地步。
因我好战,每次游击战都有隹绩,而我也常常跟她喜欢的志勇在一起,难免
引起她的妒忌。
「你开囗呀,讲出这条金链的来历。」 主席吼叫。
来到这里,我可以任人使唤,但是却不容许小小误解而分裂了整体,即使主
席对我的仇意太深。
「别以为把金链藏在枕头中,人家不知道。」主席又说。枕头?难怪近来我
的东西常常被移动了。
 我不理会那张四十馀岁的脸正看着我,一看就知道主席满脸横肉,
她的嘴角虽然挂着笑意,但她的目光却含有一种浓烈逼人的辛辣劲儿。
「小由,」主席仍然压抑不住直冲到他胸膛的怒火,「你知道这条金链可以
帮我们解决不少的问题,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苍白固定在我脸上,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拼命熬住的我,终於控制不住眼
泪从眼圈边儿涌了出来,急速地从脸颊滑落到地上。
「我再问你一次,金链是从那来的?」
 营地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安静,我知道,自从黄纪作和林和贵率领共
产党员出来投诚後砂共的力量顿时锐减,主席是有气不能发,现在就发在我
身上。
 最後我压低声调,说出入耳清楚的字句:「是志勇送给我的。」
 「什么?」 主席一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的,「你不要诬赖志勇,
我知道志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真的,是志勇送给我的。」我脸上热泪直滚。
想不到主席冲了过来,刮了我几记耳光,且狠狠地说;「我不相信志勇会这
样做,主席你帮我评评理。」
主席把脸转向志勇,对他说;「志勇,小由讲的可是真的?」
在微暗的角落, 还可以看清楚志勇曲卷的黑发下的鹅蛋形脸孔。 他双眼灵
活,鼻梁笔挺,嘴唇微厚,的确是这 的美男子。
「金链?我什么时候送金链给她?」志勇露出一 不屑一顾的表情。
「志勇,你.....」我好像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你看,你看,我是不是说对了?」 主席洋洋得意地说。
奸计!一直以来我都防着 主席,可是却对志勇疏於戒备。我早听闻志勇想
攀上主席的位子,想不到他会与 主席做戏,牺牲了我这个未来接班人。我
突然有种心碎的感觉,以前多少个风吹雨淋、战战兢兢日子,都不比一个谎
言打击来得痛苦。
 那天晚上,志勇握住我的手,说道;「假如有一天我们走出森林,
我们就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我倒在他怀中,摸摸他为我戴上的金链说:「像我们这样的人那敢有太多的
奢 ,能过一天就算一天。」
「不,」志勇用手掌轻轻掩住我的囗说:「 我不会骗你的, 也决不让你受
苦。」
月色朦胧,我们俩倒在黑漆中.... ..。
 本来我对未来还存有狂热的期,但是这一切已被一个爱情骗子破灭
了。
主席的食指和中指相叠,指着我说:「你还有什么话好讲?」
我垂着头,知道自己怎样讲,都无法有令人满意的答案。
「那休怪我无情了。」主席一吩咐,几位党员拿了棍子没命地往我身体打下
去,一阵阵悲凄的叫喊声从我喉头传出来。
「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配成为党员。」说完,主席便走开了。
我勉强地爬了起来,身子摇摇欲坠。
「我跟你讲,志勇站在我这一边,而你永远是党员,一只乌鸦不可能变成凤
凰。」 主席笑着说。
命运, 命运作弄人,我狠狠地瞟了志勇一眼, 一跛一跛走到自己休息的地
方。

我躺着,有种作呕的感觉。唉,已经好多次了,怎么办?
突然我想到那囗井。
对,就是那囗井。
不久,豆大的雨点就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倾盆而下。

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