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竹散文小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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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竹散文小说选】  长竹著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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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安娜的眼泪〗.............................................   1
   〖我们上网络了！〗.........................................   2
   〖苦瓜乾〗.................................................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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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安娜的眼泪〗


新年前夕。
从各种报刊里得知说政府要抓一些催用外国非法工人的各层人士。抓到的不
是罚款（一万到三万零吉之间）就是关监狱。这下子可提醒了一些人士。他
们紧张地加紧了注意力。个怕事地赶紧从他们各自的抽屉里拿出他们工人的
护照。在翻看安娜的护照当儿，官理生非常惊愕地发现她的居留期已过了六
个月多。而安娜这个印尼女工人才来到官家十一天！理生看後很是生气。气
她住的小城里的那个代理人。


她想不到他这个好朋友会做出如此差劲的事情来。对方竟然把一个非法工人
往他家里介绍。还讲了一大堆好话关於安娜的。理生到了此地步时，方才醒
悟古龙先生所讲过的一句话：「你最好的朋友也是你最大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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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才二十岁。她生性很单纯。对於她的护照日期过期的事，她竟然不知。
在得知她的一些不利情况（会被抓到关在催主的国家里）後，安娜竟哭了。
她当着官理生及他的家人面前，就那么自然地呜咽着。只见她嘟着漂亮的樱
桃似的嘴巴。一　可怜巴巴表情一下子就涌现在她美丽的脸蛋上。两行晶透
的泪水从她大眼睛边滴落了下来。


看得官理生这个大男人也心软了。更不用说是官家的女主人了。後来他们商
量结果，是把安娜送去城里的移民厅一趟。那是第二天的事。花费了两张一
千零吉的大钞票後，他们才吁了一囗气。而官理生认为他们这么做是行得通
的。致少还了此笔身外钱後，安娜不必受到“关监狱之苦”。
无人不是父母生。


同样地，官理生认为安娜也是个有父有母的女子。既然来到官理生的家，理
生就有责任去保护她。


在约定的日子（二月一日起就开始抓人行动）前两天里，理生跟着他的太太
依依不舍地把安娜送去巴士站。他们帮她买了车票。
挥一挥手，安娜奔向故乡。


留在官理生两夫妇脑海里的是安娜的眼泪。还有的就是花了六千零吉去请一
个外国工人的沉重代价教训。从此，理生不敢再请外国的工人。真有所谓一
旦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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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受害者。」
是代理人的一句话。
官理生有眼不认朋友，是他的倒霉。
後她能够平平安安地回去她自已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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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上网络了！〗


〖好消息〗：


从雁程处得知中华文艺社要上网络了。 我听了也为高兴。 虽然我并不十分明
白，可是我却很兴趣地要探索它的神秘性！不多久以前，我家的电脑也开始要
申请那百闻不如一装的 INTERNET。 那是经过很多的挣扎及矛盾下才决定下来
的。事关我家四个小瓜还不上十四岁的孩子。怕他们按错“网址”而影响了他
们的成长过程。四周围的朋友们更是好意地叫我慢一点装。而我们作父母的，
觉得如今世界资讯发达，不早装的话，孩子们就学不到知识，与其让他们沉迷
在卡通游戏中，不如给他们多些科技方面的东西。


如今，得知诗巫的中华文艺社要进网络，我开始计划着要上去看一看，好学一
点功夫回来。然而，雁程告诉我他们上网是在五月二十一日。我翻翻墙上的日
历，却发现到那一日是星期四。我的心开始不动摇了。除非在周末时分，我也
许还有机会上诗巫一趟。也在同个时候，想到外子一向不喜欢我写的动机，我
就决定不向他透露任何的消息。怕的是他不肯让我去叁加。赶着几十哩的路。
想着四个孩子的种种吃和住的问题。打从心里，我先给我自己决定去不去的答
案。除非有奇迹！？


到了五月十八日的下午，我接到了一张特制的邀请卡。那是中华文艺社的会员
寄来的。里面印有五月二十四日的程序表。当然，它的另一面则提供了一则有
关请柬的重要信息。原来中华文艺社要在五月二十四日早上十点正，假金地酒
店（拉让厅）举行第八届常年文学奖颁奖礼暨新书首发式。同时，他们也恭请
本州基本设施发展暨交通部长拿督黄顺　主持“犀鸟文艺”上网仪式及主讲“
文学与资讯”。


算算日子，还有六天。


想着那些在诗巫已两年不见的文友们，我决定试一试去询问外子一声。以为他
一定会像往年一样摇头的。却没想到他会说：「那我们一家都上诗巫玩吧！」
孩子们欢呼着。


我也感染了那一份喜悦。很感激四月十九日的全砂漳泉公会开会日。因泗市是
他们开会的地点而又刚好设立在外子的酒店会议室里。雁程是诗巫漳泉公会的
一个会员。是他带来了好消息。


收到请柬的第二天早上：
外子的堂弟媳告诉我说：  「我的婆婆昨晚打电话来说这个星期日是祖父的忌
日。她叫我代替她煮几碗拜祭。你的婆婆有没有叫你煮」  「是五月二十四日
吗？」我问。


她点点头。


糟了！我心里很不安地想。怎么会这么地巧合呢？在五月初的时候，婆婆要去
古晋小叔的家玩及看病。临去前，我有听到她跟外子提起拜祭的事。外子还答
应她说让拜祭工作交给我去做。他还叮咛着他妈妈说不要担心太多。
我也答应他们我会办好一切。
言犹於耳。


如今却把两件事安排在同一天。拜祭工作是推不掉了。非要代替婆婆去做！不
然婆婆会感到心里不安宁。她是从小就拜起的。若留下来煮食物，那我就不能
上诗巫了。怎么办？一整个早上时间里，我都在想着两全其美的方法。左想右
思，没有办法。


到了中午时分，心急的我只好求救外子。
「我可以不可以把煮好的食物交给小婶去拜。我早上早早起来煮就行了。」
外子点点头。问题终於解决了。


〖巴士〗：
跑去长途巴士站看巴士行走的时间。南兰律巴士是早上六点正跑第一趟去诗巫
的。第二班车会在早上八点多。外子有讲过说：「如果星期日那天有人要订座
吃饭或会议室有人要订的话，我就不能带你们上去了。到时你可要自己搭巴士
去。因他的一番话，所以我要预先知道一下巴士开的时间表。
内心里，也为自己做个心理准备。万一来不及，那就放弃去赴一场约会。
在这个矛盾时刻，我打了电话给山倪。告诉她我的决定。我们本来约好要相聚
的。


〖逛书店〗：
日子终於来到了。
我在早上四点五十分就起床了。我到厨房煮了一碗汤。那是猪肚跟鸡肉及鱼鳔
一起下锅煮的。然後又煎了两条马　咸鱼及十多支鸡翅膀。那是送去给我的大
妹。是临时想出来的。


昨晚跟诗巫的妹妹讲好要去石山公园玩的。是她带路去的。而我则去叁加颁奖
礼。为了能顺利起程，我就告诉她我帮她预备一点菜肉。这样一来，她就不必
赶回来煮午餐。


而有关拜祭方面的工作，我也没预备。就交给小婶去打理一切。那是经过外子
的同意。


一家大小浩浩荡荡地在早上七点起程了。只花了一个钟头加十分钟就到达妹妹
的家。她的家就在南兰律尾端。很近渡轮码头的。


因时间还早，我就提议说去拉让书局逛逛。念六年级的女儿告诉我们说她的老
师叫她去买叁考书。有关科学的。


又听说该书店要到早上九点正才开。所以我们就拖到九点才奔向书局。记忆中
的拉让书店是位在诗巫的市议会附近。那是我在七十年代在亚洲商业学院念会
计及打字时曾经去过的。 事到如今已不知不觉间二十多年了。 时间过得真是
快！而它也换了地方。


拉让书店比我想像得小很多。该是因为泗里街有一间比它大的书店所致吧！此
次来有计划去寻找一间我心仪已久的书店。那是由洪姓的女性开的。里面听说
有卖很多种小说及散文等的书。可惜後来我没去成。


近年来，很喜欢带孩子们去逛书店。看看书及稿纸之类的。满意的就把它们捧
回家。而孩子们则喜欢买笔心笔，笔盒及颜色笔什么的。偶而也会让他们买到
他们要的叁考书。这些都比去买糖果及零食好得多。


〖友情第一〗：
早上九点二十五分了俄们步出拉让书店外。妹妹约我们去吃附近一间肉骨茶。
我要退出。我告诉他们我不吃了。「我要去找朋友谈天。」心里却蛮喜欢去吃
一吃那肉骨茶。好久没吃了。久久来一次这样的颁奖礼，为的就是要见一见文
友们。谈谈别後的点滴及各种　写方面的心得。当然，跟女文友们谈孩子也是
很常的事！这是何等愉快的一个场面！是用任何方法（比如打电话及写信）所
不能相比的。


我要友情第一，比赛第二的。


曾对山倪讲：「我们每次都是拿到入选隹作的份，就是让我们永远有机会相聚
！不退步也不进步的。」（吃不到葡萄就讲它是酸的，哈！）


「不过，说真的，万一有机会拿到头几名时，我一定会有很大的压力！会变得
对拿奖品而写！不会自由的样子。」我说。是我心里话。


山倪听了就笑着说：「有奖状拿就好了。」然後我们都笑了。


「对　写，我常常是一气呵成的。我从不写起稿的。若叫我再重抄一篇，我会
改变很多事。 然後跟我本来的内容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 我喜欢一次就
过。」我如此地对山倪说。


她和我就恰恰相反。我每次起稿後就很　得去抄写新的一份。所以我的稿常常
是放了很久才寄去的。」 我这个很谈得来的朋友对我说。 为此，我们谈了好
久。致到颁奖礼开始。
。。。
很高兴地见到中学时代的一个女同学。我和她已二十多年没见面了。自从念完
七号班後，我就和她分手了。她的成绩一向名列其茅。而我在七号会考时因英
文一科不及格而名落孙山。後来她上诗巫做工。然後嫁入豪富之家。学校一别
後，我就没有再和她联络过。後来的事都是一些老同学嘴里传出来的。


其实，在我还未踏入会议室之前，我就已经见到她了。我们还陌生地对　了一
眼。


第二次见到她是当她踏进会议室而被一个文友叫住她的名字时，我才确定了她
！这跟她第一天　班到我们班上时是一样脸型。不一样的是她的谈吐及服装方
面都成熟了。不像当年那样朴素。如今的她已是个女强人。她给我的印象最深
的一刻是当我们的一个华文老师叫我们罚写错字两万字的时候，她及另外一个
女同学就挺身而出地跟刘老师辩了起来。後来，老师才改罚我们写两千个字。
我们当时都非常感激她们两个。想想一个晚上写两万个字实在太虐待我们这一
班七号生了。
黄同学，近来可好？
。。。
谢谢蓝波送来一本书。
「里面有很多专拦作品，你要学一学！」我十分地不明白。我写的拙作怎么会
跟专拦有交上关系？！又不敢问他要答案。（有书看就好了。）
。。。
终於有胆子跟田思讲话。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对文学有深奥学识的长辈。
记得两年前的颁奖礼上，我远远地就见到他跟美里笔会的会员谈天。我不敢向
前。因我囗才笨拙。


今年，却因为要买一本万川写的着作诗集而向那个摆书的地方走近。在吃着点
心儿，明明见到是作者坐在椅子上的。等我去拿钱包出来时，却发现到万川没
有在。坐着的就是我不敢跟他讲话的田思！想退出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硬着头
皮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嗨！你是田思吧？我是长竹。」


「哦！你就是长竹　？我在国际时报见到你写的专拦。你是那边人吗？」田思
问我。到了此地步，我方才明白专拦和我扯上关系的意思。（糟了！我那样的
小品文也算？！）


「哦！你是指茶座吧？那是我随便写的。关於小孩子的。现在很久没写了。我
是泗里街人。」我知道我的手心是冷的。而我讲话也是发着抖的。那种感觉，
很像跟一个学校老师讲话那样。很害怕会讲错话那样。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让我真正地知道此句话真式意思。
。。。
真羡慕浅香惟。 有妈妈的孩子都是幸福的。 此次，她和妈妈一起来，羡慕死
我。我和她是上一届颁奖礼时认识的。当时还把她笔名弄倒转。今番相见，真
有一番甜味在心头。他乡遇好友的感觉。因为同样的爱好，我们成了朋友。还
变得无所不谈。好高兴的。


〖上网的仪式〗：
原来中华文艺社已上网四个月这么久了。我以为是今天早上才上的。那么，是
上网的仪式要黄部长开张的了。原来如此。我以为我可以从中学到如何上网络
的法子哩！（唉！都怪我家的太慢申请装INTERNET ,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去找资
料了。）


不过，看到文友们在找有关中华文艺社的种种资料时，我的内心里有一种先前
未有的惊喜感。很高兴的样子。惊的是我们作读者的或投稿者的，在以後的日
子里就可以从电脑里找到所有有关诗巫中华文艺社的种种资料而不必再去翻书
本或旧报纸了。


喜的却是我们 的文艺社终於比他人早一步上网了。 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情！


说起来，现在的科技实在发达极了。只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就有二千九百七
十四个人拜访这个“犀鸟文艺”的网页。内容包括了六种资料。它们是：
    （一）犀鸟路标。
    （二）拉让江盆地丛书。
    （三）文学奖。
    （四）本期焦点文章。
    （五）书斋及
    （六）犀鸟巢。
而网页共有五百多页。
哗！我巴不得我也能在我目前的电脑里找到我要的一切！！
黄部长讲了一个很好的比喻。


他说我们的创作品就好比烤肉一样。要用慢火慢慢去烤，让它慢慢地熟。这样
吃起来也比较好吃，够味道。


而他的真正意思是一篇好文章，是作者屠用很多心思及时间去构思而写成的。
马马虎虎写出来的作品是不看好的。这倒讲到我的缺点来了。我一向是眼睛看
到什么。心里想到什么及耳朵听到什么的情况下。就立刻扶案而写的。我的稿
一向不重抄。 因此，我的每一篇稿里都有一大堆的　鸦。 听了黄部长的一番
话，我想我该对我所写的东西要作一番改革才好。不然永远没有进步也是一件
很悲哀的事，我想。


〖黄主席的话〗：
「我们应该感激的是报刊的编辑们。他们就好像是我们写作人的菹母。没有他
们的看重及提供版位给我们的话，我们就没有文学。」为此，我们都感动地鼓
掌了。我们真的很感谢马来西亚日报。是他们提供了我们土地，我们才有机会
耕种。


谢谢黄主席代表我们讲话。
再见了！


十一点多，颁奖礼闭幕了。叁加者到会议室外面的桌子上吃点心。也趁此机会
和文友们交流交流一番。我在中午十二点正走出拉让厅到楼下去。我跟家人约
好在那个时候会合的。


再见了，诗巫。就如此地结束了我赴一场快乐的文学约会。也是难忘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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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苦瓜乾〗


（一）
正在计划着要写一篇有关苦瓜干的故事时，赵多莉冷不防会接到一个电话。
「多莉吗？你现在那里？我会在十分钟之内回家。跟我回去的是我们公司
刚刚请来的厨师。我叫他回来我们家拿一点一东西。我想把我们上一层的
床褥给他睡。我已在隔壁不远处租了一楼给他住。你说好不好呢？」金振
兴在电话的另一端这么也对他妻子多莉询问道。「好！我现在就走去楼下
热饭菜。


你会回来吃饭吧？」多莉问。
金振兴就是如此一个人。常常会忘记吃饭。遇到有事情做时，他往往是顾
不得他的肚子。


（二）
急急忙忙地把那枝握在手中的原子笔给放回桌子上的竹子筒里。摊开好的
一本骆驼牌稿纸也很快地被合起来，放回抽屉中。一向以来，多莉是习惯
一个人独自在书房里　　写写的。即是说在她身旁不可以有其他人的存在
下写字的。她会写不下，如果有人在她左右的话。


写的时候，多莉喜欢开着第五电台或第四电台听歌听任何的音乐。不过，
她比较喜欢听那种所谓热英文歌曲。就是在这种歌声下，她才能写出一篇
又一篇的东西出来。


有时，振兴会留在家里。他会留在睡房里午睡或跟孩子们嘻戏。遇到这种
的情形时，多莉多数不写的。家庭，在情在理，都是应该排在第一位的。
多莉想。


像刚刚那样一个电话，多莉怎么讲都是要放下笔，然後走去厨房热菜。之
後，又要等他们回来吃东西。多莉比较熟悉家里的东西放那里。因此，苦
瓜干，就是如此地写不下去。


（三）
常得生来到小城已好多天了。在他的心目中，小城里的工作会比较容易找
到着落。不像一些大城市，因人多之故，所以工作也早就被有资格的人们
抢光了。不会轮到他来做。得生是抱着这种心情来到小城的。为着这个缘
故，他带着他的女朋友来到这座对他来讲，是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凭着友情的关系，他被介绍给一间刚开张不久的餐厅。而他的朋友则在另
一间餐厅做。餐厅的老板是位平易近人的中年人。


第一次见面，他就对眼前的老板很有好感。他们相见甚欢。也很谈得来似
的。


才来第二次到‘好好吃餐厅’时，他的老板就跟他讲条件。那不外是一些
工作上的责任及薪水方面的对谈。对这些话题，得生是熟悉的。


常得生蛮喜欢及满意金振兴的话语。


而他决定把工作顶了下来。为了他的亲人。他的将来。甚致那将要成形的
孩子份上！


基於他是来自外地，振兴就决定帮他找房子住。免得他没有地方好休息，
而影响了工作情绪。是第三天的事。振兴就给得生答案。


「得生，我已帮你找到一层楼。那是离开这里不远处。我希　我的同事们
不会为住的问题而伤脑筋。得生听到老板对他这么说。


「我终於有了一个住所。那么，珍妮跟小宝宝有着落了。」得生心里想。
要成立一个家，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想到租处一无所有，常得生正烦恼该怎么办当儿，想不到他的老板会给他
一个建议。


跟振兴回家来还有公司的他四个年青小伙子。他们都是振兴的得力助手。
在他们四个青春活力的小男生帮忙下，振兴的第一层床褥就被他们从睡房
里抬了出来，到楼下的一架大型罗里上。罗里是振兴合颗同伴驾来的。公
司上上下下的人都重视此事。


床褥是很大张的。比平常的床褥大了半倍。是振兴最小弟弟向红毛人同事
买下的。那红毛人在民都鲁做工期间，特意叫工人做的。还从纽西兰那个
红毛人国家用船载来的。主人家才用了一个月。後来因被上司召回，所以
就把它便宜卖掉好回家。振兴的弟弟见到它材料好而且够大张，所以就把
它买了下来，寄给振兴这个哥哥。以示他对哥哥的尊敬及疼爱。


振兴睡它睡了四年。有了感情。多莉也是，对它怀念不已。如今因为要帮
一个同事成立一个家，就忍痛地把上一层（一个床有两大张床褥。）让了
出来。


多莉很舍不得。
在振兴力劝下，多莉也只好让步。看着振兴的男助手一人一边地把上层一
张床褥搬离睡房，多莉心疼极了。那可是她跟振兴同渡过一千四佰五十六
个夜晚的床　。像是送女儿出嫁一样地把床送给了一个相当陌生的男人。
就为了他是公司里的一个新同事！


搬好床後，振兴 又往货仓里 的一个放碗碟的橱里搬出一打十二个新玻璃
杯，十二个碗及十二个碟子。筷子一包，汤匙六把、茶壶一个、锅一个等
的用具出来。他把东西一一交给常得生。


常得生似　很高兴。他露出一　笑脸。非常地好看。也显出他有一张非常
英俊的脸。


一切用具都一一给搬上了罗里车。「还有缺什么东西呢？」振兴自言自语
地问。在旁的多莉听到他的话。


常得生站在罗　车旁，笑咪咪地。「对了！我们客厅里有六张椅子，可以
也给他用。一间屋子里没有椅子给人家坐，是不成样的。」


振兴讲完後，就叫得生来。「得生，我这儿有六张椅子（坐位上有海绵的
），你如不嫌弃，就拿去用吧！」振兴拿了椅子对得生说。


「不会啦！我有地方坐就行了，那里还会不要拿呢？」得生笑着说。
一架大型的罗　在装上六张美丽大方的椅子後，就差不多填满了。
振兴看了一眼车斗。之後，他又走进楼的洗衣房间。


多莉跟在他後面。


「我们把此张椅子给比得睡，好不好？」


比得是四位年轻男子里的其中一位。他一向是住在他哥哥嫂嫂的家里。如
今，振兴这一位老板在租了一层楼後，也邀请他跟常得生一起租住那一层
单位里。单位里有三间房间。常得生夫妇占了一间套房的。比得就拿了一
间。另一间是空着。暂时。


多莉一嫁进金家作媳妇时，她就见到了那张又是长椅子但又可以撑开来变
成一张床的椅子。是浅黑色的。多莉蛮喜欢这一种拥有两种用途的长木椅。
客人来时，她多叫他们坐上去喝茶聊天的。到了晚上时分，又可以把它打
开来，然後放一个单人床褥在木床上。就足可以让客人睡几个甜甜的觉。
非常地好用。


楼下洗衣房里的空气流通。特别是下午时间，楼上的睡房被太阳光照到，
有如一个烘房一般炎热。多莉及孩子们就喜欢躲到洗衣服的房里看书看报
纸看杂志。很常时候，还躺在里面有个小午睡。就是睡在那个木床上。
「这个床很好用的。我想把它留下来给老三以後睡。他有气喘，睡这种床
是最好的。我们可只要放一张草席就行了。不怕有杂物飞出来。」多莉对
振兴说。


「不用紧啦！他用比较有用得到。我们以後可买一个新的给老三。」振兴
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再更改的。多莉明白也了解他的性格。
「好吧！给就给吧！旧的不去，新的就不来！」多莉只好自我安慰道。对
旧物有怀念的多莉，又一次忍痛地把一张旧木椅割了出来。很心疼地及难
过地。


（四）
振兴的‘好好吃餐厅’在常得生协助下，生意就上门了。一张张的订单也
连续不断地交在振兴的手上。他们要定桌。


振兴为了生意能跑得开，他又多请了三个助手回来。加上先前的四个，共
七个男女在厨房里及在餐厅里服务。很多支持及爱护振兴的亲戚及朋友们
都上门来找振兴。他们来喝乌黑的咖啡米碌好立克可囗可乐橙　苹果水等
的饮料外，也在同时间内叫了粥或炒面米粉炒条或煮面煮米粉，不然就是
要一碗福州长寿面或一碗辣沙的。总之什么都有得叫。吃得他们乐　　。
到了午餐及晚餐时间，店里又排出了马来吃的杂菜。任君选择。顾客闻声
而来，说振兴开的店是马来吃。吸引了各种各族的食客。特别是马来同胞
们。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两个月。在第三个月开始的时候，店
里的顾客慢慢地不来了。减少了。


问原因。有好心的顾客告诉振兴说：「你们怎么越煮越没有东西来呢？我
好几次去那边要炒面或炒　条的，你的工人竟拿不出来。老友！你要去查
一查才好　！不然会关门的！！」更有的说：「我明明见到你的工人对厨
房里的人吩咐要煮什么。可是，他们就是没有办法从橱房里拿食物出来。
会不会是你的厨师有问题？」


顾客的双眼是明亮的。店里点不出来时，顾客当然不会再上门的。这是铁
一般的事实，不容人去辩护的。


振兴听了，只微微笑，不讲什么。在他心目中，他早已知道也发现这种现
象。为了不伤任何人的心，也袖手旁观。


常常见到顾客在餐厅里苦等待。问工人，他们都回答说他们已写好食物在
纸上，叫得生煮。可是他就是没有行动。催了几次後，他们都不敢再叫他。
个个男女同事都变得很怕他。有客人上门时，每个人都不敢向前问顾客要
吃什么。更不用说要向厨师报告说他们点什么吃的。往往是振兴叫得生煮
时，厨师才会板着一　晚娘的面孔，把食物煮了出来。很不甘心似的。振
兴决定要跟得生来一个面对面谈话。看看问题出在那里。是他不满意他的
工作性质，还是对同事们不满。振兴要查出原因。


（五）
都是老爸的错！
当年他不知多么喜欢念书写字的。可是老爸爱杯中物。向他拿钱买铅笔笔
擦簿子等的学校用具时，他老爸就是一顿毒打！打得他一身是伤一身是痛。
若不是这样，他早就是个大学生或专科之类的人物。他说。


「都是我阿爸害我的！害得我没有书好念。我很气他。我只有十七岁就离
家出走了。我拿了母亲塞给我的两百零吉去学煮菜。我不喜欢煮食。可是
我不能做其他的工作。我只好学这种煮食工作。我父亲笑我。他讲我不会
有好日子过。我今天就是要做给他看！我要他感到内疚。


不知为什么，当金振兴问他为什么不高兴时，常得生会对他的老板讲出了
他多年以来的心中事。他把它们深深地藏在心里已很久了。从不告诉过人
的。甚致他的珍妮，他生命中的女人。「原来你跟你的父亲之间的感情是
这样的。为什么你不向他说明你心里所想的？到底，他是你亲生的父亲！
而且，他会永远是你的父亲。就像你女朋友肚里的孩子一样。你永远是你
孩子的父亲。不能更改的。父亲只有一个。若没有了，就是永远没有了这
个人物。我本身就是这样。我的父亲早年逝世。今天的我，很想叫他，跟
他讲话。可是，那种愿　却是永远不会出现。」


得生听在耳里，没有说话。
「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希　他会珍惜他的父亲。」金振兴盼　地看着得
生。
「近来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呢？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你吗？或且你是不满
意你的工作？我很乐意听听你的意思。」振兴问。


「我觉得你公司里的工人没有系统做工。一下子叫我煮这个煮那个的。我
不喜欢！两佰零吉一桌的菜都煮了，何必再去赚那些一碗两三零吉的炒面
什么的。不合算么！」得生讲出了他心里事。


振兴很惊讶得生的一番话。    「得生，我首先要让你知道一件事。我们
现在住的地方还是一个小地方。我们的餐厅不能跟那些大城市里的高级餐
厅比。而且我可以说我的这一间只是小小餐厅而已。你认为没有系统，那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做生意了。公司赚不赚钱，我想那是我们公司的事。你
说是不是？你是我请来的，你就该还我的工作来。顾客要吃什么菜，我觉
得你应该满足他们才是对的一件事。


停了一会儿，振兴又说：「我其实旁观者清地观察了你很久。我的家人及
工人都怕你。他们不敢叫你煮什么。你有很多次都不回答他们。让那些我
的朋友们在餐厅里等待美食上桌。然後很失　地走掉。现在，你好像只听
我一个人讲话而已。好久，我们要找你煮东西时，你人不知跑去那里、打
电话到你的家，你的太太却说你不在。你去了那里，在上班时间里你不在
我的公司里上班。这是讲不来的事么！」


得生一直没有再讲话。
「我觉得你要改变一下你对人的态度。顾客来到时，你可以问他们要吃什
么。 只有你才会知道他们要吃的菜。 我们都是门外汉的。见到人要打招
呼。这样的你，才会被人家尊重。你说呢？如果再这样不改变的话，我们
也很难做生意。」振兴很为难地说。


好！我试着去改变我的态度。得生说。
（六）
买完菜肉後，多莉走向振兴的公司。在沙发椅上坐着的常得生对着多莉叫
道：「老板娘，出来买菜　？」多莉　了一眼她後面。知道在场的只有她
一个人在走路。就很意外地对着得生问：「是你在叫我吗？」


「对　！你没听到我叫你吗？」
「有　！我还以为你叫其他人呐！」多莉很不相信她的耳朵。
从开始到这两个以来，都是多莉向得生打招呼的。从不曾听过得生这个作
职员的向振兴的家人打招呼的。


多莉遇多了各种各类的同事，是振兴的。也就不以为意。到底自己是圈外
人。有机会见面就打个招呼。没缘份的话，连面见一回都不容易的。她对
於得生的冷漠态度也就渐渐由不习惯而成自然。


如今被他那么一叫，多莉也真的是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那是事实似的，睁
大双眼看。


中午吃饭时，多莉跟振兴提起了有关此事。「真是不相信！我以前都不曾
听过他向我打招呼的。反而次次都是我跟他先开囗讲话的。今早的太阳大
概是升错了方向。他竟然笑咪咪地叫我哩！我还不敢置信地往我後面的方
向看。我以为他在叫另外一个人的。哈！」


「那是我的功劳罗！我昨天跟他谈天。他也承认他态度很不好！他还告诉
我一些他不愉快的童年片段。原来他的父亲不谅解他。所以他会有那种性
格讲他要报复他父亲，让他心里难过。他不承认他哩！唉！世界上怎么会
有此种父子？实在不明白！若换成是我，我一定会原谅我的父亲。世界上
人多，但只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偌现在不爱他们，等到何时报答他们呢？
有时，我多么希　我的爸爸还在世！」


「的确么！我十岁就失去母爱每次见到她人回娘家探　双亲或跟母亲坐在
客厅里聊天，我不知多羡慕他们！巴不得母亲还在世！哦！原来得生有个
不快乐的童年。难怪他会那么冷酷，一　不理旁人的脸色。让人看了不喜
欢和他多讲话。他在店里做工那么两个月里，我都不敢叫他煮东西出来给
孩子吃。他那种眼光，好像很轻视我们的样子。问他他不答。所以，我常
常宁愿带着孩子们去别处吃干盘或云吞。也比在店里吃得开心。」


「我再给他试煮三个月。如果不能合作，我想我还不开店比较好或打给别
人家去做。得罪朋友们那才是我不愿做的事。」


（七）
只早上十点左右，常得生就回家来了。
珍妮感到很是奇怪。
「阿生，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 公司的工作做好了吗？」 作妻子的很好
奇。
「不管他！一点系统也没有！叫我煮一碗两盘炒面煮米粉的。不知多么地
麻烦。我就是跑回来不给他们煮。让他们在那里等好了。那是老板的事，
不关我的事！哪！老婆大人，不要给我记住一点。如果有任何电话找我，
特别是老板的职员们，你就回答他们说我没有回家就好了。知道吗？」
珍妮明白得生的为人。是他不喜欢的事他就是不肯迁就人。是那种我行我
素的一个大男人主义者。听到他这么吩咐着，她就听从他的话去做。开始
的时候，她可真不习惯在电话里讲骗话。後来也就自然多了只要得生在她
面前做一个手势，她就会对电话里的人这么说：「你找我先生吗？他不在
家。他一早就出去了。他跟我讲他是去上班的。他不在公司吗？那我就不
知道他去那里罗！」


电话还未放好之际，得生一双手就环抱着珍妮的身子不放。
「阿生，不要这样。我是个有身孕的人。你不要吓坏我们的宝宝才好。以
後我们少来这一套。听说六个月大的胎儿要小心安胎。你说好不好？」珍
妮躲开得生，让他的双手扑了空。得生一身的热顿对冷却了下来到零点。
为了孩子的安全，他忍住了。心里头，正有一股妒忌的心油然而生出世的
宝宝似　已在跟他分了爱。他不知为何他会在此时此刻对老婆对孩子有了
一丝的恨意及妒意。很失　地，他把一双手放开。然後从沙发椅上站了起
来。往电视机方向走去，开了一个从公司借来的‘豆丁奇遇记’。就十分
专一地把心思意念往电视机里的故事看。不多久，就忘却了要跟珍妮温存
这一回事。


看电视期间的两个钟头内，家里的电话响了又响。珍妮接了一个又一个电
话。也讲了一次又一次的美丽谎言。


（八）
「珍妮，我听街上的人讲得生很不负责任。你要讲一讲他才好。以前在其
他地方都做不下去，这一次应该满於现状才好！这个老板给他一份这么高
的薪水，又给他免费吃跟住。应该要把工作做还给人家。，阿爸也是个生
意人。跟人做工要讲信用。对方付你工钱你就要给人家做工。如果我们店
里的女职员拿了阿爸的工钱後不来做工，那我不是赔本，是不是？」赵达
理对珍妮这个小女儿说。


「爸，我有讲过。可是他不听。他说他极不喜欢老板给他那么多工作做。
每天早上出去一个小时後就回来看电视剧侑时整天耽在家里不做工。不出
去时也没跟他老才板讲一声，害得我拖着大肚子一直帮他接电话讲骗话。
没事情做时，就找我发泄他的情绪。我不知有多担心。妈，他那样常跟我
亲热，会不会把孩子压坏或受伤什么的？」珍妮询问她的母亲。


甘莲心听後很难过。对於这个小女儿，她是疼爱的。若不是因为生意忙而
把她送去她外婆家照顾的话，今日的珍妮就不会如此快地跟人家奔跑。她
一定也会像她哥哥姐姐那样念到大学。可是，疏於管教之故，珍妮在十六
岁那年就辍学不上学了学人 家离开家到邻国去找工作做。 离开家三年之
中，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回来过。很让作父母的担心不已。此次回乡，不但
带来一个男人，说是自己丈夫。还带着那男人的种回来。而两个人竟然还
没结婚！


这种事情都发生了。不用讲讲什么面子不面子问题。单单见到女儿消瘦的
脸，他们就已心疼难过不已。加上一些关心他们的回乡人挡来的消息，赵
达理及甘莲心不知失了几个晚上的眠。如今，从女儿囗中得知，她嫁了一
个如此的男人。他们心中明白，女儿的一生就得要过这样靠男人过活的日
子了。


「钱赚多，孩子不幸福，实在不值得！！」两个中年人只有摇头的份。
「珍珍妮，你要自己小心。胎儿越来越大。能避开就得避开。男人在情绪
低落或不高兴的时候， 就喜欢找人发泄。 健康的书上虽然说那不会有问
题，可是那也要预防一点。各人有各人的体质，不能相比的。莲心只能拉
珍到一边讲话。其他的她也帮不上忙。女儿已是冠人的姓，自己再不可能
管太多。漫长的三个月日子悄悄地流失了。


珍妮终於诞生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满月那天，金振兴让常得生在店里煮了满月酒。请来了不少亲朋好友们。
那天晚上，得生及珍妮春风满面。


（九）
十二月放学校假期的日子。
金振兴带着一家大小及母亲们到邻国渡假十天。同去的还有金家表兄弟姐
妹及堂兄弟姐妹们。他们一行五十多个人浩浩汤汤地从美里这个地方租一
架当地巴士上汶莱游玩三天两夜玩得不亦乐。


到了第十天，正当振兴在民都鲁游玩时，却接到一个女同事的电话。
「中午的两桌酒席没有煮出来！得生答应人家的。客人都来了。我们没法
子联络到他。老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叫他们回去　？给他们一人一杯
冷饮？然後向他们道歉！好！我立刻去跟他们讲。」
振兴听了後心情很沉重。就在当天晚上十点正，他坐巴士赶回家。
隔天，有朋友问振兴：「你去渡假十天里，你的餐厅也放大假不做工。你
请的那个厨师都不见人影。你看错了人！」


合颗同伴在傍晚时分也赶到店里对振兴说：「我每天晚上七点来要和家人
吃顿便饭，他总是摇头说没有菜好煮！我们应咳跟他再谈判一次。付他一
个月两千实在是很划不来。你说呢？」


振兴点点头。


（十）
今年的华人新年是落在正月二十八日。正月十五日那几天里，公司的人断
断续续地向振兴要年假。作老板的都给他们满意的答案。除了比得。因他
一向是个勤力的得力助手，所以振兴要留他多几天到正月二十九日。然後
补他一些费用。比得是单身汉。就答应老板说他会留下来而比得是个伊班
小伙子。


此个时候，很多人要订桌煮团年饭菜。现代的年青人不再喜欢自己辛辛苦
苦去煮那些山珍海味。他们喜欢去餐厅吃个痛快。振兴不敢接。他得要去
问他的头手。公司的人上上下下都这么称呼常得生。


「那好吧！既然你已决定这么做，我们只好放你走。我们多付你一个月薪
水作花红。你看着办吧！在这八个月以来，我们其实合作得很不愉快。你
总是怪我的小公司没有律法没有系统，你其实很不高兴在我店里做工，是
不是？那我不勉强你。现在有很多人订桌，你是决定不帮我了，对不对？
那么我只好将他们全部退掉了。」


常得生接过钱，也在收据上签了名。
华人新年期间，他人的餐厅是人山人海。而金振兴的却是冷清清。


（十一）
在二月中，振兴很意外地接到一封信。那是由劳工部寄来的。劳工部是一
个保护工人福利的机构。他们在信里告诉振兴说，他的前厨师，常得生，
要告他。说老板给他太多工作做。


看完那封由国语字体写的信後，金振兴吓了一大跳。待他如亲兄弟。如今
竟被对方反咬一囗。「我看走了眼！」振兴叹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多莉在旁也有同感。


「想想看，他睡的床坐的椅子吃用的工具都是我们供给他的，他怎么可以
如此地对我们？把东西拿回来，看他怎样？」多莉很激动地说。


「唉呀！那样的东西拿回来做什么？给他就是他的。还要回来什么？那些
东西会值什么钱？当初没有明讲是辞他，就是要给他一条路走。他也答应
说他自己会打算。唉！他如此一告，就是逼我去辞他。此事一传开，还会
有人请他吗？为了那样几千零吉，实在太不值得了！想到他还年轻，还有
老婆孩子的。我才没有讲得太露骨。如今，真是觉得自己太过好心。到了
後来却没有好报所以才会被他反过来讲话。我此次真是看错了人！」
多莉听了，再不敢提她的床褥及那个她还怀念不已的木椅。


劳工部叫金振兴在三月十八日那天十点半在他们的公司会合谈话。从收到
合到约会的日子里，金振兴感到很难过。在他心中，他从是不明白得生的
动机。他待他并不薄的。换成是别人，早就在第三个试期後叫他走路了。


（十二）
日子来了。此日也是金振兴和孙多莉结合十四年的日子。有些事情就是如
此巧合地被安排在同一天里。


一大早起来，多莉就想对振兴讲：「今天是我们结为夫妇十四年的日子。
不管事情发展到何地步，我都会支持你的。」
後来， 经她三思後她始终没把心里话讲出来。 这是有点多馀的话。多莉
想。等下弄不好还弄巧反拙被振兴误会以为要看重这个日子那才不得了。
多莉又往後想。


因此，为了让振兴安安心心专一地上劳工部面谈，多莉忍住了。幸好她不
重视什么记念日。劳工部的人问振兴为什么要辞掉常得生。
振兴说他没有辞他。他有补他一个月薪水。而得生答应说他自己会打算去
找别的工作。得生说他给我红包，就是有辞掉我的意思。


「那你老板给你钱时，有没有给你红包袋？」
「没有！」
「没有红包袋装薪水，那不算是送红包钱。所以你老板没有辞你。是你在
上班时间内没有向公司报到。」劳工部的人讲完後，又问得生。
「为什么你没上班？」
「老板给我很多工作做。」。
「那你在新年前五天回去时，老板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他有留我。」中  「那就是你不对！你是他请来的职员。你要
顺他意思去做工。你那么一走，金先生的餐厅损失很大。」
劳工部工作人员向振兴常得生的工作态度时，振兴说：「他很常不煮，而
且在上班时间内溜掉不见人影。


「得生，我们劳工部要　手管的事不是你所想得那样简单。我们保护的是
那些被不讲理由的催主虐待事件。是当那些工人好好工作时被老板级人物
欺负的事项。像你这样的例子。是不算的。幸好你的两个老板心肠好。他
们可以告你不负责任，自私自利不为公司着想。可是他们量大。他们要你
自己走路而不是要别人看你是被老板辞掉，那样难看。他们其实很看重你
的。只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常得生低头不语。
一件好的工作，就如此地泡旦了。那是他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他还以为
告上劳工部，他的老板会赔他一笔钱的。
希望落实。


（十三）喝着一杯类似菜叶色的的水，振兴叫了起来。「什么水　？这么
苦的！有点像苦瓜的味道。」


「哦！是早上我从一个台湾来的顾客那儿拿的。他讲那是台湾山上生长的
一种野苦瓜。没有农药　的。他们采它回来晒乾。要喝时就抓一把放在杯
里冲热水。就是喝了会降血糖及补身体的。我看他天天喝，向他问起的。
其味道真是苦的。为了保健，只好硬喝下去了。我已喝了两大杯。苦瓜是
良药，就是这个道理吧！」多莉笑着说。


从此，多莉就开始喝苦瓜乾的水。它是一种凉茶。那台湾来的客人这么告
诉多莉。
喝着苦苦的水，想到了人生道路的波折。是形形色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