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
时间:1985年
人生真奇妙。这是我的堂姐丽莎说的。
她生于马来西亚,完成学业后却在新加坡工作。她一向逞强好胜,
想凭自己的实力在广告界出入头地。现在她的机会来了。这家跨国广告
公司决定派她到印度去学习电视节目制作的程序。
这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一个好机会,她却轻易的得到了。她的那个
美国人总理对他说:“你好好的跟那些印度人学,他们拍的电影产量占
全世界第一。当别的国家的人不愿意再走入电影院的时候,他们的电影
业却仍然蓬勃发展,使他们终于超越日本和美国,成为今天拍片最多的
一个国家。”
“但是在电视方面他们行不行啊?”丽莎的作风一向是有话直说
的。
“你的意思是…………”
“我想既然公司要派人出去,为什么不派到美国日本或者香港台
湾,既然一样的花钱,为什么不花得更有价值?我的意思是说,印度拍
片很多无疑是事实,但在技术上他们未必已经赶上或者超过刚才我说的
那四个国家。”
“香港到目前为止还是个殖民地,怎么倒变成了个国家了呢?”总
经理不高兴地说:“你的地理知识怎么这样落后?”
“好,就算香港是个地区。我现在要争论的是………。”
“你别说了。这件事我已作出决定,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派别人
去,比如威廉………。”
走出总经理室,丽莎不禁骂了一声““死红毛鬼!”有机会出去走
走,到底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不去?才怪呢!
在来到马德拉斯之前,她不很了解印度是怎样的一个国家,也不很
想了解。“我只是来学东西的。我学够了想学的知识,一声拜拜就回新
加坡去了。”她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主办当局为她所作的生活安排远在
她要求的水准之下。不过转念想想,这一切都是暂时性的,她也就释然
于怀。
她分配到的宿舍在二楼,那建筑物倒是新的,而且她也不必跟别人
同住。只是房间的面积很小,摆下一张人床,就剩下只可转身的空间
了。这使她马上想起鸟笼。
因为没有冷气,白天简直呆不得。夜晚开了风扇,那死人风扇又老
是发出鸣鸣的叫声,令人心烦。管理员都是男人,她很怕让他们走进她
的房门,所以也没叫人修理那风扇。
宿舍楼空有其表,不知是不是为了节省碍费,竟没有个别的浴室。
每天刷牙洗脸冲凉洗衣服都在公共浴室。厕所也在那儿。
浴室一间间的,有花洒,偏偏就没有门。豪放的女住蓖拉上门塑胶
门市,脱光了淋浴。丽莎可没有这个胆。明知道不会有男人闯进来,她
也还是围上了纱笼才放心。小时候在家乡的河边冲凉,女人都围纱笼。
吃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她不是没吃过印度餐,在新加坡为了
搞好跟同事的关系,有时也请客,好几次请人吃印度咖哩,自己尝着也
觉得挺够刺激。但要她每一餐都吃辛辣的食物,只怕胃肠会顶不住。
宿舍离上课的地方只有一箭之遥,离市区却远了。听说市区有华人
餐馆,但是天气热使她不想挤巴士。每吃一餐就乘的士往返,不但经济
上做不到,时间也不允许。
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她只好告诉自己,我不是来吃风的,何况来
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唯有“行一步,见一步”了。
第一天上课之前先办登记手续。十几位同学济济一堂,大多是印度
人,男的穿西装打领带,女的穿“莎丽”,一个个谈笑风生,对外国来
的几位同学视若无赌。
除了丽莎来自新加坡之外,泰国和印尼各派了一位男士,最后一位
同学一位越南女人,四十多岁,丽莎跟她谈了几句,很想问她是不是共
产党,但到底忍住。
登记手续其实可以在半小时内办好,但丽莎领到的时间表却印着登
记时间由八点到十点。这下可好,剩下的一个半钟头没事可做,只好喝
茶吃蛋糕,这茶点倒是免费的。
十点过后,来了一位娇小玲珑的印度小姐,显然是广播中心的职员
之一。她领着全体训练生往第一摄影棚而去。
丽莎读过主办当局发下来的说明书,知道这里有三个摄影棚,设备
都是第一流的。摄影棚除了可供举办各类训练课程之外,国家电视台也
常派人前来租用,以便摄影一些可供播出的节目。
课程主持人是一位秃头双目□□有神,年约五十岁的印度先生。也
在控制室中面对坐得舒舒服服的两排训练生,满有信心地作自我介绍,
“我叫华莱士。”
丽莎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她公司里的那位总经理也叫华莱士。跟眼
前的这位华莱士比起来,那是多么不同的一个人。
华莱士用别开生面的手法给训练生上了第一课。他说:“三个月之
后,你们离开广播中心,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的时候,你们将不会做任
何事,而只制作电视节目。为了让你们对以后的工作有被步认识,我现
在就现身说法,亲自示范表演,做一个节目出来。我的这个节目有名
堂,大家请看手上的剧本。”
剧本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却在封面上印了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术字:
《欢迎来到疯人院》。丽莎透过玻璃望向摄影棚,里边有三位摄影师已
经各就各位,棚顶上用按纽控制的灯光也亮了,现场指导在做好最后一
分钟的准备,而端坐在灯光之下的除了一位老头子之外,看不见有任何
演员扮演疯人。
“这太夸张了。”丽莎低声对坐在旁边的泰国同学说。
原来华莱士亲自扮演节目制作人,按着剧本表演如何指挥拍摄工作
的进行。有关工作人员在剧本的要求下,故意犯各种各样的错误,使一
个普通节目的拍摄一再受到阻碍而停下来。
丽莎越看越感兴趣,她渐渐领会到节目的拍摄顺利与否靠的是所有
的工作人员通力合作,只要其中一个出了差错,便会使大家前功尽弃。
《欢迎来到疯人院》华莱士用心良苦,他在表演完了之后,还对他
的学生们这么说:“你们现在知道以后你们将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
我担心有人会受不了,所以在你们正式接受训练之前,先诚心的想劝你
们,好好的考虑一下,看看要不要退出,免得以后在疯人院里捱苦受
罪。”
“幽默。”这是丽莎给他的评语,但她还是忍不住环顾左右,当然
她没看见有哪一位训练生站起来,真的就退出控制室。
丽莎暗自给她的那位泰国同学取了个“暹罗斗鱼”的外号。他的原
名是松汶。据他自己说,他是虔诚的佛教徒,但他一来马德拉就破了色
戒,头一天晚上他就出入花街柳巷,第二天上课时又故意坐在丽莎的旁
边。
“杨小姐,下课后我们一起吃午餐好不好?我请客。”他趁讲师还
未出现,悄悄地问丽莎。
丽莎转头看他,觉得这个人粗眉大眼的,讲的英语又带着浓重的美
国腔,当时就摇摇头。“对不起,我不习惯跟男人一起吃饭。”
“那我们一起到外边走走怎么样?宿舍热得像火炉一样,老是呆在
里边会生病的。”
“请你离开我远一点,我又不是你的太太,没有必要陪你上街。”
坐在另一边的越南女人听见她的话,不禁对她投以敬佩的眼光。
松汶登时羞得无地自容。他在曼谷让女人服待惯了。这回来到印
度,想在同学之间先捞点便宜,结果碰了钉子。恰好这个时候,讲师推
门而入,他即刻起身换了个位子,坐得离开丽莎远远的。
那讲师踏上讲台便开始讲课。他的名字叫拉兹。丽莎记得有一首印
度歌曲叫《拉兹之歌》开头一句是“到处流浪。”怎么讲堂里跑进一个
流浪汉来了呢?丽莎这么想着,自己先就莞尔一笑。
那位拉兹先生倒是有料之人。他讲解电视节目制作过程,讲得头头
是道。只是他的英语中的印度腔十分明显,听久了,令人昏昏欲睡。“
怎么搞的?怎么离开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就听不到纯正的英语了呢?”
丽莎的心中浮起这个问题。
但她马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我不是为了学英语而来的。”
很快的拉兹先生从剧本讲到灯光音响和道具,一直口若悬河。间中
也让训练生发问。松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炫耀自己,一马当先就站起
来,“老师,你所讲的太过浅显,都是我们早已知道的一些普通常识,
请问能不能讲一些比较先进复杂的?”
“我们?你就那么有把握你一个人能代表全体?”讲师一棍子打过
来。
“活该!”丽莎心中叫好。她倒是喜欢拉兹那种自浅入深的讲授
法。
松汶坐下之后,讲师神闲气定的让其他的训练生提出问题。
一节课下来,丽莎的脑子里塞满了术语。他跟同学们走出讲堂朝放
映室去。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之内。他们看了几套英国广播公司专为训
练新人而制作的记录片。每看完一套,讲师便让他们各抒已见。这回来
自印度本土的同学学了乖,他们抢着发言,不再让松汶有机会出风头。
下午是实习时间。实习之前先分组。丽沙担心她会跟讨厌的松汶同
在一组,拿到名单后才松一口气。与她同组的都是印度人。他们的第一
个作业很简单,主要是在摄影中录制一对一的访谈节目。这分明是很容
易的一件事。但做起来却困难重重。
讲师规定同组的训练生轮流担任演员、摄影师,现场指导和制作
人。在进入摄影棚之前,先进行彩排,每个人必须把拍摄的程序算清
楚。如果担任制作人,那就更加要将控制室中使用的口诀紧记在心。
在讲师的严密监视和严格要求之下,只见人人变得手忙脚乱,胡里
胡涂,而墙上的时钟却一秒一秒的不断溜走。五点一到,一切活动停
止。检讨一下,丽莎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虽然拍的只是五分钟不到的一
个短短的节目,所需要的工作时间几乎是五分钟的二十倍以上,怪不得
拉兹先生说:“搞电视制作是很费精神的事,越是投入就越容易衰
老。”
有人说:生活像一条长河。丽莎只觉得这些日子里,自己老是在湍
急的河水中载浮越沉。想到岸上端一口气都没有机会。
自从上次她拒绝了松汶的邀请之后,松汶见到她就摆出冷面孔。她
想试探一下,故意找他攀谈,见他高兴得像拾到金子一样,她又马上打
退党鼓,使他恨得咬牙切齿。
她不是不想交朋友。既然将松汶视为俗物,那就跟印度同学打交道
吧。她本来不喜欢印度同学的那种凡事争先的作风。后来经过了解,终
于体谅他们不能不拼的苦衷。
这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度。人的生命在恶劣的环境中随时会变得毫
无价值。走在街上,到处可以看见已经失去人的尊严的乞丐和穷人。翻
开报纸,大字标题登的都是抢劫,杀人,殴斗,示威,暴乱和诸如此类
的社会新闻,有时还见到寡妇被逼着陪葬和新娘因嫁奁太少而活活被打
死,足见人命贱如蝼蚁。
那些印度同学有幸争得一份高尚职业,为了保住饭碗又怎么能不全
力以赴?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这些日子里所吃的苦头又算得了什么?丽
沙既有这种想法,也就不再怨天怨地,“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不久她跟印度同学的关系也由生疏而变成熟络。
每天仍是不停的上课,观摩和实习。讲师中有一位女的,她的名字
很长,她自己将它缩短,让大家叫她查耶夫人。她的皮肤黝黑而无光
泽,使丽莎想起在大芭菜市场见过的一位卖菜的华族老太婆。她从不使
用化妆品,衣着也并不光鲜,永远给人邋遢的坏印象。
上她的课的时候,每个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的脾气浮躁,
说话尖酸刻薄,挫评别人的错误时毫不留情。丽莎最不能容忍的是在回
答问题的时候,她老是像个催命鬼似的,不停的催促。在同学之中,丽
莎的反应是比较快的一个,连她都受不了,其他的人就更不必说了。
这位讲师给的户外作业。每一组分配到一架轻便的户外摄影机,各
自在广播中心的场地内选择一个适合的地点。以拍外景的方式拍一个小
故事。
故事很简单:有一个男人在街上走着的时候,忽然看见地上有个钱
包,拾起来打开一看,里边空空如也。但钱包还很新,便将它放进衣
袋。然后他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只见其中一个车轮炸了胎。恨得他对
那车轮踢了一脚,四顾无人,只好自己动手,取出工具和后备车胎,将
轮子换了。
这个作业要求组员们分工合作。在讨论分镜头剧本的时候,丽莎毫
不自制的说出自己的意见,也没注意到其他组员都对他刮目相看。在分
派工作的时候,她居然众望所为,被选为导演,使她好不高兴。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是个陷阱。在正式拍摄的过程中,组员们表
面上都很积极,实际上却故意在一些关键上做手脚。结果拍下来的那十
几个镜头竟然连接不下去。就连钱包也被人中途换掉,出现在中镜里的
钱包本来是黑色的,到了拍大特写的时候却变成了红色的。还有换轮胎
所用的起重器原本在左边,拍过之后有人提议休息喝茶,就在那一段时
间里,不知那个家伙偷偷的将起重器移向右边。
在讲评的时候,丽莎那一组的作品被讲师评得体无完整。丽莎知道
自己一时疏忽。中了别人的暗算,只好默默忍受。
“这是一个教训”,讲师痛心疾首地说,“作为一个导演,一切都
要亲力亲为,决不可以轻易相信别人。哪怕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有时也
会因为妒忌而陷害你。杨小姐,你锋芒毕露,所以少会引起同组的人不
满。”
真是一针见血。丽沙转头看那些与她同组的人,那些人脸上都带着
奸笑。竟没有一个为这件事感到抱歉。
讲评继续下去。在拍外景的时候,他们用的是长枪型的录音器。当
看到那录音器出现在镜头里,而且还很不雅观的左幌右幌时,大家忍不
住哈哈大笑。
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丽莎心知肚明,这是摄影师和录音师串谋出
卖她。她认了,决定在下回重拍的时候不再强出头,老实一点就做录音
师吧,导演的宝座让给别人算了。
但那笑声突如其来,连讲师也制止不了。有一位同学恶作剧地将录
影带转回去,重新放一次,这虽然是第二次,大家看了仍笑个不停,最
后连丽莎自己也笑得连眼泪都掉下来。
在三位讲师当中,令训练生最感到亲切,同时也是最后登场的一
位。是年轻人。他叫安东尼,看来还不到三十岁。
他长得很英俊。脸上永远是那一副对一切都漠不在乎的表情。从他
所穿的皮夹克和皮靴看去,他像个花花公子。起初,大家看他老是吊儿
郎当的,都以为他不过滥竽充数,决不会是什么好角色。可是在上过他
的几堂课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他博学多才,而且讲课的时候极为认
真。
他给训练生的压力最小,他常常说:“如果有人觉得心烦,大可以
躲在宿舍里睡觉,三天不来上课也没关系。我崇尚自由,最不喜欢强迫
别人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对我来说,一切的条规和戒律都是多余的。完
全可以当作粪土看待。”
丽莎突发奇想,“要是我嫁给这种人,高兴的时候就为他煮饭洗
衣,不高兴的时候就三天不跟他见面。那该多好。”
轮到安东尼讲课的时候,他们那为期三个月的课程也差不多接近尾
声了。在结束学业之前,他们还有一个最后的任务,那就是每一组制作
一个大型的节目,题材任由组员们决定,歌舞也好,戏剧也好,不然就
拍个专题记录片也可以。
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丽莎那一组打算拍的题目是《环境污染》。
安东尼取笑他们,说将来出外景的时候,一个个会忙得像猴子一样。他
还说:“你们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明知道你们的作品不会有正式公映的
一天,干嘛不弄一个简单一点的泥?譬如请几位歌星,每人唱一首歌,
就在摄影棚里拍,连彩排的时间在内,三天就可以起货。
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激他们,还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太过辛苦。他们
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一定要拿出一部够得上水准的作品来,似乎不这样
做,他们就对不起自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分头工作搜集资料,勤踏外景场地,找人
商借交通工具,安排休息和住宿的地方等等。
本来他们可以到图书馆里借一些旧片,从中复制所需要的镜头,这
样就可以减少出外景的次数。但他们不想辜负自己的创作能力,一开始
就决定每一个片断都必须是组员们亲自拍摄回来的,否则就不准使用。
广播中心将他们的财政预算压得很底,这一点他们也不计较。每个
人都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中,他们的口号是“为了满足自己”。渴了饿
了,便自己掏腰包买水喝,买一包包的咖里饭,一个个蹲在树下也吃得
津津有味,有时甚至只啃面包也当作一餐。
在这里,丽莎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跟一群人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奋斗
的乐趣。他们常常为某一件事而争执,有时还争得很激烈,只是在得出
结论之后,他们很快就和好如初。重新携手工作了。
丽莎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一切都
是为了整体,谁也不许自私自利。跟众人在一起,她学会了容忍和推
让。她不再患得患我,斤斤计较。她变得很看得开。
他们第一天出外景回来,几个人挤在小小的剪辑室里看当天的成
绩。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个个都呆住了,这是怎么搞的?辛辛苦苦拍
回来的镜头全都不能用,不是焦距没有对准,画面上一片模□,就是摇
暗的时候“摇”的厉害。大家七咀八舌的叫了起来:“这个摄影师应该
切腹自杀以向大家谢罪!”“我告诉他不要用摇暗,我们经验不足,摇
起来未必好看,他偏不听。”“换了他,”“换了他!”
由于丽莎是录音师,工作最轻松,大家便推选她负责剪辑。这又是
一项新的挑战。幸好广播中心最近购置了电子化的新式剪辑机,在安东
尼的指导之下,丽莎很快就学上了手。
她满怀自信,不但将剪辑工作做得尽善尽美,后来还自告奋勇,连
旁述和配音乐也包下来。谁也没想到,她竟成了为他们的杰作付出最多
心血的人。
她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新加坡。行李中多了一大叠的讲义和数以百
计的照片。她将好好的珍惜那些照片,那是她在印度三个月生活的真实
记录,其中甜酸苦辣,样样俱全。
同时她也带回来一张结业证书。她在华莱士的办公室中将证书递过
去,华莱士看过之后满怀歉意的对她说:“杨小姐,很对不起,最近公
司改了政策,不打算自己拍广告片,现在外边有很多小公司,我们要拍
什么,随时可以包给他们去拍,如果拍出来的成绩不好,我们可以让他
们重拍。”
丽莎只觉得被人浇弓一盆冷水,连背脊都冷透了。这是什么鬼话?
这分明是在作弄人嘛!死红毛鬼,当我是好欺负的,还是怎么着?看他
一脸奸笑,就如道他不是好东西。这时,丽莎恨不得冲过去撕破他的
脸。但这里到底是辨公室,她只能生气地骂一声:“狗屎!”然后站起
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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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11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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