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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23日星期三

缅甸之旅游:千钧一发黄金石

  • 梁放

  从黄金石回到仰光,还带着上山用的竹拐杖。它给沙滑过的表面似不经意的画着三几笔具富禅意的褐色图案,一直叫人把玩着,不忍事后丢弃。后来看到它给结 伴辗转托运至古晋,心中甚喜,其下落处,相信自有有心人会珍惜。在仰光的达本禅寺,该寺的出家人第一眼看见就说:啊,先生去了黄金石。可见其貌不扬的竹拐 杖,其特色,与黄金石一样,见过之后,不容忘记。

  远离喧嚣的黄金石海拔一千五百米,在缅甸的东南部,离仰光一百六十里,是该国的三大圣地之一。每年十一月至翌年三月间,前往朝圣的人群络绎不断,许多 人甚至在山上露宿。虔敬的,从Kinpun 基地一步一正念,十一公里的朝圣路程至少需花四小时。一般人却都乘坐无篷大卡车,一路颠簸地到了半山腰,再拾步一小时就可以抵达。上山的路上,风和日丽, 一路上还可以时而歇脚,眺望原生态的远山近岭或观看蕴藏当地文化风俗的各小景物。最喜欢的是散布在缅甸各村镇路边架高的大肚陶瓮,戆态可喜,里边蓄着一昙 清凉饮,任由过路人自取解渴,古风十足,体现着缅甸人民的好客与善良。还未问及终极处,下榻的旅店已在眼前。下山亦然。山中时光,流逝迅速。

  途中卖饮料小食的,卖奇花异卉、化石、熊胆的,夹道地把近目的地处渲染得令人目不暇给。无处不卖的推拿药液,泡了各类不知名动物的遗骸。有一摊,显眼处,还见一个人头骷髅!

  当地人供奉的神,无处不见。两千几百年来,沿着传统给供奉的神祗与传自印度的佛教,相互融合、共存。富创意的,还在神龛里供个可爱的南瓜、摆了观叶的 常青小盆置,任它写意地生长,既逗趣又讨喜。这是个大同世界,理念各异的宗教信仰,还都需有关各方面的努力来维持和谐。佛教从印度恒河流域向外传播后,因 为科学、宏观、融圆,吸纳当地的文化风俗而各别发展开来,才见今天百花齐放。

  一前一后有两个挑着两小篮子的男子,头顶黑色高帽、着褐色道袍,一路赤脚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上山来。他们扁担上挂着一面在该国随地可见的菱形金属片, 时而敲打。他们禁语、目不斜视,任由路人随心捐献。我把一些综合维生素丸分给了他们,一边教他们如何服用,只见他们会意地动了动低垂的眼睑。一个给德国夫 妇导游的年轻人说,那是隐士,平时都不出门,在山地里过着自在与自足的生活。在古晋若非必要、轻易也足不出户的那位闲人啊,窝在树木绕宅丛生的残旧屋子 里,只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把所有人人事事与生活所需都已减至底限,日子清贫极简。在许多人眼里所不屑、钟摆般单调的苦哈哈日子里,他甘之如饴,自觉过得 怡然、惬意。他当然记取阿姜查凡问候弟子后,好坏的回答都一律点头的金科玉律:that is uncertain。 他更扪心自问还不具备可以与人类社会绝然脱离的最高尚品质,只好坦然自若,在尽可能不他求的自许条件中逍遥。

  年轻的导游看着隐士离去的背影,加了一句:他们过得很苦呀,地位又比佛教的出家人低下。

  导游的话,只能让人侧着头,让风驱散。是苦是乐、是高是低,由谁论断?谁敢保准,他们若一开口,吟唱的不是《好了歌》?

  托钵的出家人也在下山时候一再见到。由于今次的出游方式有别,我不像以往云游寮国柬埔寨时,除了从杨英豪夫妇处取得各类佛书分发给欧美籍有心的背包友 与各阅读中心外,随身还携带着干粮。今次带上的一些也都在启程后不久的第一时间内打发出去了。见到小和尚们神情慎重又怕生地在面前走过时,自己连一片饼干 都拿不出来的窘境,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些小小身子,他们一直在承担多少饥寒?回国后,我建议后来者,只要到南传佛教国的,随身多带一些干粮吧,不管他们主 要探访供养的是哪一座禅林。许多遍布在例如缅甸各地寺院的出家人,袈裟千补百衲,脚板皲裂、成了厚茧。他们不像大禅林有外资可以依傍。尽管出家众会给守戒 律的多寡分等级,有谁真正看到他们个别的内在?在赤贫的缅甸乡野,每天都出外托钵的出家人,正午前所得,相信不足果腹。

  一对不怕生的小孩,他们玩着自创的游戏:一个把七八个塑胶瓶盖,挨次将它们一个个推前后,就交给对方。简单的游戏一直重复着,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感人的是他们玩得如此投入,旁若无人。

  在下榻的旅店的院子里,一口一口地呷着热茶之余,及时看到夜幕来临前,落日从容地在沉入远处山峦间。一回头,一轮银白的圆月不知道何时已静悄悄地在东 方守候。翌日清晨,当朝西的窗外,月亮色泽见红,我上了市集中途一处几十级台阶,来到一座古老失修的大佛龛前。佛身后钻出一个在那里过夜的中年人,两人一 见,都不约而同地指了指东方天际的红霞,还未搭讪,一轮红球已经跳了出来,随即一道金光照亮,佛面一径闭目含笑。

  都说如果错过了日出,就别再错过日落。在这里,日出日落都见着了,大半生却过去了,不计其数的日出日落间该珍惜的时光都也已经悄悄溜走,永不回头。人生啊,还会有多少遗憾一再出现,在一切全然回归之前?

  生活总是顺逆境交替,对于逆境,前几年圆寂,第一个把南传佛教从斯里兰卡带进马国的达摩阿难陀长老一语惊醒多少人:相信我,照旧生活,它会过去!汉传 圣严法师说的“面对、解决、放下”,也让多少人自觉面临绝境时见生机,受益无穷。 藏传高僧米勒日巴历尽人世沧桑,在荒山野岭里修成正果。他的一句道歌“苦海与涅磐二而一”,千几百年来可以传诵不朽,道理不言而喻。

  黄金石,错失的都说没有什么好看头。外在所见,它不过是一块历年来给善信们贴上金箔的大石头,石上一座藏着佛发的灵骨塔也看似平常。然而,黄金石接触 面极小,端坐在悬崖上,看似岌岌可危,却毫厘不差、准确地在极限的平衡点上保持着和谐。惊叹大自然的神奇之余,眼前景观具体呈现的自然法则,触动了观赏人 的神经末梢。     
         
  传闻说,那就是拜佛陀的一根头发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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