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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23日星期四

砂华写作人--梁放


梁放,本名梁光明,祖籍广东新会,1953年出生于马来西亚砂劳越砂拉卓镇。他在华文小学接受6年教育、在英校念中学后,负芨英伦,现职土木工程师。他在1980年开始创作小说及散文。 

梁放所生长的乡土、环境,以及他的体验与思索,引导他走向小说创作。在《烟雨砂隆》及《玛拉阿妲》两本小说集中,收录了他创造的一系列阐释砂劳越风土人情的小说。 

在《龙吐珠》里,他描写早期从唐山南来的华裔与伊班族女子的故事,反映了早期砂州特殊的社会状况与民族关系。作者通过一个从唐山南来的华裔与一个伊班族 女子结合所生下的儿子古达之叙述观点,来揭示一个家庭悲剧。古达的父亲(阿爸)以过客的心态在砂州落脚生存,托人找来一个16岁的原始居民伊班族女子“印 代”(伊班语,母亲之意),表面是要为他打理家务,事实上是要一个能为他长期提供服务而自己却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女人。印代对阿爸产生感情,对他死心塌 地,甘心地留在他身边任他摆布,默默承受阿爸无情的对待,并为他生下儿子。阿爸不肯承认这个他坚持要打掉的骨肉:“怎么会有你这孩子的,黑黢黢的,拉子 种!”他一向就处处显得比印代与古达优越,吃饭时一个人在桌子上开饭,母子两人则坐在桌子脚边的草席上吃。此外,阿爸的眼中根本没有母子两人的存在,他一 心一意想回去唐山,因为“那儿才是家”,“那边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与儿子”。这边的私生子与原不关紧要娶来为了陪宿的女子则是“拖累他,害他多了两张吃饭 的口,妨碍他提早蓄足钱回去的扫把星”。 

马华文学中,描写从中国过番到马来西亚的华裔之沧桑遭遇的内容并不少见,然而一般故事发展都是主角 在南洋落地生根,建立新的家庭,然后在良心的谴责之下,尽其能力去补偿隔海另一岸的发妻与孩子。梁放的这一篇小说则令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原因是选择具特 殊社会背景的砂州为故事背景令他有更大的发挥。砂州土著伊班人的低微社会地位及其善良、逆来顺受、忍耐力强的民族性格令印代成为阿爸“回唐山”意识与行为 的牺牲品,加强了故事的悲剧性,而另一个牺牲品古达,从小因身上有一半母亲伊班族血统而受到歧视、长大后耻为“拉子”、憎恨自己的身份而不愿意认娘的作 法,更为读者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力与感染力。 

《锌片屋顶上的月光》与《一屏锦重重的牵牛花》有着相同的主题,即揭露砂州陷入紧急状态时社会动荡不安的一些悲惨事件。在《锌》一文中,叙述者回到自己的故乡母校执教时,忆起了当年的老师与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通过现实与回忆穿插的方式,作者从刘老师及秦老师的际遇,揭示了马共组织渗透民间而造成的不幸事件。《一》则通过主角探访已故姐姐、姐夫遗下的孤儿,带出当年马共活动带 给人民不幸、造成许多家庭悲剧的故事。小说探讨了深受其害而支离破碎的家庭三代成员,在恐怖及悲惨的经历过后,如何适应及调整自己以面对现实。小说虽没对 砂州风情民俗作具体的描绘,乡土色彩并不强,然而它们就像是砂州的历史片段,令人看了对那恐怖的日子感叹不已。 

在《烟雨砂隆》及《温达》 里,作者则描写了都市人走进原始居民的土地,从都市人的眼来看这片土地的人与事。在《烟雨砂隆》里,小说中的几个工程师从繁华热闹的吉隆坡来到砂州小镇 “坟”工作。他们都是“摆脱不了人类物质文明”的人。小说通过一宗在砂隆河发生的覆舟死亡意外事件,含蓄地表现出朴实平淡的乡下生活给人的不同感觉。对文 中的叙述者,这片土地“尽是看不断云与树,走不尽的是诗意盎然的羊肠小路”,而对意外事件中的死者而言,乡下生活是苦闷寂寞的,以致他冒险乘船到土族的长 屋里去找女人解闷,却不幸在汹涌的河流中丧命。 

《温达》则是通过叙述者因公事重新踏上阔别了10年的砂州美丽的小山城鲁巴安,与伊班族友人 温达重逢叙旧,带出了他们相识且建立了深厚友谊的经过。10年前叙述者以工程师身份到小山城来进行一项现代化工程,以自己是“改造这一片旷野森林的一份 子,以期日后向西方文明看齐”的优越感来到该地,雇用了温达当团队随身助手。纯良的温达身上有着浓厚的被落后观念所囿的历史积淀,但仍有不少道德精神的闪 光,勤劳质朴的民族品格溢露至深,民族文化的津液仍在他的血脉里流淌。这使叙述者从一开始对他的轻视、能力的怀疑及戒备转变为一股浓厚又微妙的感情。最 后,现代化工程结束了,叙述者在临走之前由衷的对温达道谢,而这道谢“指向还不止因为温达曾拯救过我”。在这儿,作者巧妙地安排了“道谢”来暗示叙述者从 原本的“施者”身份转变成“受者”的身份。当初以欲改革这片土地的优越姿态出现,而最后自己却转变成被这片土地改造的人(价值观之改变),这一切隐隐约约 地蕴藏着象征意义,说明这块土地上,时常传统与革新、容纳与排斥冲突,而溅起浪花,久而久之又复归于沉寂。而把所有对立的矛盾予于统合的,便是人们对土地 的眷恋与挚爱。 

以上几篇小说,虽然各有不同的内容、故事与技巧,然而予于连缀,就巧妙地反映出砂劳越历史上不同阶段的特色与时代精神,以及每一阶段的讯息。无论从人物性格的刻划到环境氛围的营造,从风情习俗的描绘到语言的运用,显示出作者真诚地反映了他所熟知的社会与生活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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