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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8日星期四

历史轨迹与情怀


  • 李忆莙

读梁放的长篇《我曾听到你在风中哭泣》及散文集《流水。暮禽》,觉得都好。小说好在有创见;散文好在有情怀。创见即新体式,铺陈极高;情怀是用心感受,灵魂的思考。

先说小说,通过第一人称“我”的叙述,完成一个特殊年代的砂拉越历史。既为历史,即不可回避砂共的斗争、各民族反“让渡”﹑反殖民、寻求自治建国的那一段历史。

值得注意的是,全书中的叙述者“我”是华伊混血儿,这有别于纯粹华人视角的马华小说。除此,梁放还塑造了一个伊班族的知识青年瓦特。跨民族书写,反映争取独立是各民族的共同理想而非单一民族——华人的斗争。


一部左翼建国抗争史

处理这样的题材,在虚构与真实之间,梁放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虚”的部分更甚于“真”的部分——当历史以另一种形式回到现场,历史的再现固然可以唤起人们的集体记忆,但更为关键的还是小说的情节。情节即人事,是由人物组串而成。

作家塑造人物,形象鲜明是构建情节的关键;而探索人性,是文学不变的方向,更是取之不尽的文学资源。

处在如此激动人心的一个时代,建国抗争的整幅图象已然波澜壮濶。许多看似不能理解和不能接受的,似乎含意深远而另有诠释(比如命运变迁的偶然和必然)。

整部小说堪称是一部左翼建国抗争史,但梁放的笔触始终带着深情。他生长在砂拉越,自小与纯朴善良的原住民一起生活,不但熟悉他们的生活习俗,更爱他们,并且了解族群之间的关系。这种现有的条件成为了梁放写作上的素材,他得心应手地把这个世界第三大岛所孕育的热带雨林风物,带到更广阔的文学世界,并以文字与想象建构一个美丽的原乡。

两个多月前的9月16日,我们才刚庆祝了被列为全国公共假期的马来西亚日。也是在同一时间,我读到了梁放的这部小说。在这个意义上来讲,正好适时地为我温习了那段被忽略(或说被边缘化)了的马来西亚历史。

那年,1963年,北婆罗洲、砂拉越和新加坡通过与马来联合邦合拼而获得独立。可是这个独立日,却迟至几十年后的2010年才别有用心的列为马来西亚日,可却有别于8月31日的国庆日。


在《我曾听到你在风中哭泣》里读到这段历史现实,感觉有种近乎是身历其境的伤怀心绪。这当然是因为作者梁放的文字所致。与此同时也集中展现了梁放的文学追求——思想性与艺术性的完美结合。


用心灵搭建的小屋

而梁放的散文——《流水·暮禽》则是一种生活的情思,文字中所显现出来的是一个人道主义者的十足情怀。他的视野,是文化的投射,更是对生活意境的鉴赏。梁放的散文,淡远、安静,清风明月般的,以文学审美形式写出了生活之美;一朵云、一片叶子、一段回忆,淡淡着墨,隐然浮现 …… 读着读着,慢慢地便有所体会——即使是这样简单也不是真的简单。原来生活包含着许多东西,原来文学资源来自生活;原来,最动人的语言是文字。原来,作家的文字,是用心灵搭建的小屋。若说现时社会是高度物质化的文明荒野,那么梁放的小屋则是搭建在一方净土之上的。那山色,那江河,让浮躁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文学是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思考人生,开拓新的精神空间;探研人类历史的真实和真相;探讨人性,喜其所乐,悲其所哀。而最不可或缺的是情趣、风景、故事、心境和情怀。

梁放所写的,恰恰都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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