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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5日星期四

诗巫当代华文新诗以草叶七辑为主要考察对象


李瑞腾
台湾中央大学中文系



  由于特定的地理及华人移民垦拓的历史条件,诗巫
(Sibu)在二十世纪初已经发展成为拉让江流域的商业中
心(1);而今日之诗巫,这个属于砂拉州中部拉让江
畔的省份,其省会诗巫市,除了经济繁荣,在文化方面
也很活跃。(2)

  根据一九九七年非正式统计,诗巫人口在二十万之
谱,约为古晋一半,而市区人口即占七、八成。(3)
这个被称为「小福州」或「新福州」的城市,根据《诗
巫华人社团大观》(砂罗越诗巫省华人社团联合会,一
九九五)的记录,诗巫总计有七十几个华团,文化性质
的活动频繁,不在其中的诗潮吟社、诗巫中华文艺社、
砂拉越华族文化协会文学组则是文学发展的主要推手,
共同营造诗巫成为一个文学气息浓厚的城市。

  诗在诗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观?回溯过去的史
实,在抗日战争时期,诗巫报刊上即有抗战诗歌,把剑
悲歌,有激越之气,和祖国抗战诗歌步调一致,根据田
农《砂华文学史初稿》(砂拉越华族文化协会,一九九
五)及曳阳〈关于六○年代拉让盆地文学活动〉(马来
西亚日报,一九九四年十月廿一日)的记载,从战后到
六○年代末,在动汤的史脉中,诗巫以诗闻名的作家,
至少就有砂耶、雨田、砂玲、于宁等人;而七○年代初
在诗巫诞生的《文艺风》(克风主编),更以「诗刊」
专栏发表许多诗作,克风本人在当时即出版有诗集。
(4)

这样一条脉流,虽不能说浩大,但淙淙诗声不绝于
耳。八○年代后期,诗巫中华文艺社不废旧体,亦爱新
诗,迄今为止,出版有两本旧体诗选,四本新诗集
(5),而其以「草叶集」为总名的常年文学奖作品合
辑(七辑)以新诗最为丰收,则诗巫不愧其以「诗」为
名了。

  本文打算从诗巫中华文艺社七辑《草叶集》为主要
考察对象,来看诗巫当代华文新诗风貌,并窥其内质。


诗巫中华文艺社成立于一九八七年十月(次年六
月注册获准),得本地两家报社(马来西亚日报、诗
华日报)之助,先后于报上辟有「中华吟草」、「文
苑」、「新月」三个版面(现只剩「文苑」)做为社
员的发表园地,并公开向外徵稿。从一九八九年开始,
该社设「常年文学奖」,从所属版面所发表的作品去
挑选,再聘请专家评审(6),入选作品结集成册,
以「草叶」命名,到一九九七年已出版七辑,列入
「拉让盆地丛书」,分别是:

  1.草叶集(一九八九):分新诗、散文、旧体
诗三卷,前二者皆十五篇,后者十首入选,有前三名
及推荐奖。集前有田思序及〈编者的话〉(黄国宝)。
  2.草叶集第二辑(一九九一):分新诗、散文、
小说,新诗收二十首,散文十六篇、小说四篇(入选
而未收录者六篇),不标名次,唯前四篇文后有评审
评语。集后有〈编后话〉(黄国宝)。
  3.花雨──《草叶集》第三辑(一九九三):
分辑同前,新诗有十八首,散文四篇(九篇未收录)、
小说六篇(四篇未收录),不标名次,亦无评语。前
有田思〈序〉,后有〈编后话〉(黄国宝)。
  4.水云──《草叶集》第四辑(一九九四):
有诗十七首,散文七篇、小说七篇。没有未收录情况,
〈编后话〉由黄国宝执笔。
  5.愁月──《草叶集》第五辑(一九九五):
有诗十七首,散文十一篇,小说六篇。蓝波主编,
执笔写〈编后话〉。
  6.磐石──《草叶集》第六辑(一九九六):
有诗十六首,散文十篇,小说五篇。蓝波主编,有
〈编后话〉。
  7.绿苔──《草叶集》第七辑(一九九七):
有诗十六首,散文九篇,小说五篇。蓝波主编,有
〈编后话〉。

  古晋诗人田思说第一辑《草叶集》的诗歌之成绩
「令人欣喜」,散文总的成绩不如诗歌突出(〈序〉);
说第三辑「诗歌作品虽不见突出,但保留了前两届的水
准。入选的许多诗篇,风格各异,体现了砂州诗坛在手
法上力求探索,各辟蹊径的精神」(〈序〉);编者黄
国宝说:「这阵子,新诗由繁入简,再三捧读仍莫名其
妙的作品已不多见,散文还留连在缅怀故人旧事,不舍
离去,小说却上穷碧落下黄泉,努力地在探索。」
(〈《水云》编后话〉)这大体是可以相信的。以下先
作一些统计。

  七届总计收四十四位诗人的一一九首诗(一个名字
视为一人),入选的次数及篇数分别如下:

人数 3 0 2 3 6 6 24
次数 7 6 5 4 3 2 1

人数 1 1 3 2 0 1 9 6 21
篇数 13 9 7 6 5 4 3 2 1


七届都入选的三位是蓝波(十三首)、雁程(七首)、
万川(七首);有二人在五届中入选,李笙(九首)
和田风(六首);入选四届的有三人,包括晨露(七
首)、风子(六首)、桑木(四首);三届入选的六
人是维善、志向、鱼子、林阳、虚然景、诗安,都是
一届一首;入选两届的也有六人,包括梦扬、逸蝶、
杨粟、林离、李海丰、刘寄奴,也是一届一首;入选
一届的计有二十四人。

  诗写得很好,却写得少,或是没有在中华文艺社
的媒体上发表,或是作品比较不被评审者喜爱等因素,
都有可能影响入选。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文艺社同
仁当然发表得比较多,也容易入选。不过,不管如何,
前面的统计应该已经浮现出在诗巫活动的重要新诗人,
以入选四届(含)以上的蓝波、雁程、万川、李笙,
此其间都已出版有个人诗集(7),晨露出有散文集,
与万川、雁程三人有一本新诗合集(8),桑木以黑
岩笔名出版过小说集(9)。

  当然我们知道,有作品入选的这四十四位诗人,
不一定都是诗巫人,像现住诗巫的蓝波(一九四六──)
生于沐胶,万川(一九六五──)是民丹莪人,李笙
(一九六九──)是美里人,而震露(一九五四──)
虽出生于诗巫,一九九六年已移居美里,林离(一九五
七──)则从诗巫去了古晋。不过,都还在砂拉越境内。



  总的看草叶七辑这百多首诗,无异一部断代诗选,
除浮现一些当地的重要诗人,既可观诗风,又可看风
土民情,从远距观察,可以说颇为可观。

  大体来说,一般华文诗写作的素材,也都会出现,
不管山水物色,或是人文诸貌,诗人无不发言为诗,
以节令来说,清明、端午、七夕、中秋皆有诗;以地
理来说,神山、山都望、巴南河、拉让江、砂拉越河、
芦仙渡、尼亚石洞等,都被叙写;言动物则有鱼、有
蚊、有蝉、有鹰,说植物则有牵牛花、芭蕉、仙人掌、
树等,皆以「物」始而以「情」终,不脱写物咏志的
写作模式。

  论其形式,则全都是分行自由体,不见散文诗或
诗剧;以长度言,十行以内的小诗极少,但有近两百
行的叙事长诗,不过主要还是集中在二、三十行到五、
六十行之间。

  这里面有比较传统的写法,也有一些非常现代;
有委婉抒情,也有一些批判性强。从艺术性到思想性,
其实和当代世界华文诗潮同步发展,但是做为诗巫(甚
至是砂拉越)的华文诗,其内涵自有异于以吉隆坡为中
心的半岛,和港台大陆及其他地方的华文诗更有所不同,
我认为以诗巫为活动中心的现役诗人群,共同开创了一
个宽阔的诗世界,有深刻的内涵及自我的风貌。

  首先值得注意的是,做为移民的后代,诗巫诗人如
何面对父祖从唐山南来的史事?我们发现,这样的题材
写成的诗并不多见,但名翔的〈漂〉(第五辑),和田
风的〈乡间的泥土〉(第四辑)已足够表达那样的悲情
及其转化。〈漂〉是孙子向阿爷的呼唤,「你说舟是无
极无底的愁」、「你说一则掏水史实」、「你说所有的
过程/只属于一种宁静的生命」、「你说生命只有凄凄
的动荡」,从离乡、越海航行、垦拓到眼眸合上、心窗
闭上,孙子传唱着阿爷移民的哀歌。

  比较起来,田风虽不再回望过去,但在正视现实的
当下和过去做了强烈的对比:金色禾浪逝去,打谷声不
再回汤,黑暗权势在乡土上扩展,「我不再是拓荒者的
子孙」,只能在草墩下「亲吻父老的遗风」,以笔代犁
去耕耘,唤醒土地上的每一颗种子,终至「活了,是一
行行黄金铸成的诗畴」。

  当异乡已成故园,怀乡变成文化的孺慕,土地之爱
便扩大成为一种族群的凝聚与社会、政治的参与,这是
南洋华人共同的命运,也就成了东南亚华文诗歌的普遍
性主题。从这个原点出发双线发展,前者渐渐成为一种
旅行写作,一种阅读感受,或者成为寻常生活的一部分,
是相对于他族的一种我族(华族)文化,在这里我们特
别注意到蓝波写南方四季煦夏的岛域之「塔」和「遥远
故国」的内在连续(《草叶集:塔》);也注意到雁程
引〈离骚〉之「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写
〈痛〉(第三辑),风子引〈国殇〉之「身既死兮神似
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写〈自悼之挽歌〉(第四辑),
以及晨露的〈端午吟〉(第三辑),从汨罗江到拉让江,
屈原与楚王、知识分子与国族、粽子与食欲、龙舟与嬉
戏、楚辞和拉让江畔独自行吟的现代诗人,是怎么样的
一种千丝万缕之关系,雁程以「痛」状击鼓之声,一声
声痛便成了那内在的联系了:

他把每条江痛成汨罗
他把每口心痛成泉源
痛成一种力量超然
痛成一种性格独特
痛成一种可藉水复活的启示
痛成一种不灭的光芒

复活始能不灭,这是一种薪传,但是诗人对于象徵屈原
精神的现代式端午文化是有一些意见的:

江面祭龙的竞渡喧哗
竟已幻化成犀鸟舟鸢鸢的升平景象
袅绕的粽香不绝袅绕
竟是可大大方方端出 
      于午时
供与各民族痛痛快快分享的高尚情操

我们当然知道,诗人并非反对这些习俗,而是要人们掌
握真正的精神:端正、团结、坚固以及真爱。



  至于土地之爱的扩大转化则比较复杂。二十世纪初
南来的艰辛已远,从砂拉越国时期(一八四一--一九四
六)、日本统治(一九四一--一九四五)、英国殖民时
期(一九四六--一九六三)到马来西亚计画提出(一九
六一)所引发的十年动乱(一九六三--一九七三),乃
至斯里阿曼和谈成功(一九七三),华族和其他各族人
民在砂拉越走过艰辛的岁月(10)。从七○年代开始,
砂拉越可以说突飞猛进,以诗巫为基点的开发,使得拉
让江流域迅速发展,但过度的开发造成自然生态的破坏,
八○年代后期以降的十年间,诗巫诗人的自然写作集中
地表达了他们的关怀,铺陈了一片受伤的土地。

  历史如何反省?政治家和历史学者通过他们的实践
和论述提供了许多的角度和方法,而文学作家则常以咏
史诗、历史小说和报导散文的方式去处理历史素材,
《草叶集》中回溯过去史实之作不多,桑木〈曾有这样
一季风雨〉(第五辑)直指「犀鸟乡的昔日」:

那年
雨丝载着年少不知愁
妄想一煽火红山林
岂知
梦也无法实现
曲折人生欲带来了
历史,搞风搞雨

  桑木在六○年代是热血青年,参与了当时的反帝
反殖社会运动,这诗是自我追忆,面对的是那一段「历
史」。李笙写于一九九三年的〈历史〉(第五辑)却是
读史,整整三十年前的事,一九六三年是砂拉越加入马
来西亚联邦的那一年(九月十六日),也是砂州十年动
乱(反大马武装抗争)的起点,诗人是后生晚辈,事件
发生时根本还没有出生,但是「沈甸甸的史籍」告诉他:
「大不列颠国旗如残阳坠落时/激昂呼声画破日月冲飞
激雨」,当「历史自文字中还魂归来」,我们彷佛看见:

砂罗越走在湿滑的十字路口
英殖反帝,多元政党风起云涌
反帝反殖左倾,草木颤栗
山河痉挛,布满弹孔的尸身,疑惑的眼神
共产党虎视眈眈……
似明未明的地图上
等待为一个国家的诞生命名

全诗近百行,前二段的首句,一是「夜读历史」,
一是「夜读现实」,历史与现实的相对,是这首诗的基
本结构。过去为什么会那样?这一路是怎么走到现在的?
而「我」今天又有什么样的想法?对于年轻的诗人来说,
「历史只不过是一堆已死的残骸/虚构的故事、意识与
幻觉」,那是「多么遥远而虚无的幻觉啊……」,他批
判「政客」,反省「史学家」,义正辞严地为「大街小
巷所有的小小的我」指明他们的心愿:「只希望拥有一
个小小的梦想/拥有一片晴朗的天空/一则苹果般的爱
情童话」,简单的说,他们只是希望「感觉生活美满毫
无缺陷」。

  诗人当然不喜欢政客,春明的〈政客〉(第七辑)
一诗充满讽谕;雁程的〈擦机而过〉(第五辑)也不是
如副题所示「敬祝一位政治人物」,其实也暗讽政治人
物的特权;林离的〈另一种死亡〉(第六辑)也批得很
露骨,「气候多变的政治魔镜里/对与错照不出界线/
当美丽的口号越喊越堂皇时/所有的尊严皆可丢弃」,
「人性」已经「死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爱深卖切,就像面对自然之变──雨之酸、森林与
江河之死,诗人究竟有何感触?如何用诗来表现?草叶
七辑中,第二辑有李笙〈黑河〉、晨露〈哀歌〉、蓝波
〈黑死河〉、万川〈所以河死〉;第四辑有田风〈森林
之死〉、蓝波〈他在浮轿上浏览一镇的欢腾〉;第五辑
有田风〈那场雨是酸的〉;第六辑有林离〈水之劫〉、
万川〈鱼〉、田风〈河死〉、雁程〈水如此说〉;第七
辑有蓝波〈钓一江泥流〉、莫荣发〈我从拉让江畔的雨
中走来〉。从诗类上来说,凡此皆属自然写作的范畴,
从人与自然的关系出发,对于自然生态遭受人为破坏的
现象,表示痛心,有所批判。稽之现实,最大的问题是
肆无忌惮地砍伐森林树木,导致整条拉让江水污浊不堪,
森林之死、河死皆直指环境变貌,蓝波的〈黑死河〉写
的就是林漫岸河及其母江拉让江,他以女体喻河,从原
生的「洁白丰满」到被强暴、被占有,终至「渐渐窒
息」、「开始死亡」,具体彰显江河黑死的过程。蓝波
在一首〈泣诉〉诗中把雨林、大地、河川的子民的过去
与现在做了对比,「河已流成一条泥浆」堪称形象贴切,
正似他在另一首诗〈钓一江泥流〉中所叙,「河无声在
哭泣」、「一江混浊不归路」,在泥流中,「鱼虾已窒
息」。是的,当河已宣告死亡,「游鱼翻白要绝迹/
水虾生存更无望」(田风〈河死〉),就像万川笔下的
「鱼」:

关于河流污染
我并没抗议什么
这伟大的课题
只有伟大的人类始能解决的

浮出水面
不断的张合张合张合着无舌的嘴
我,不是示威
是透气

第一人称「我」是鱼,因河流污染而致使鱼浮出水面,
「无舌的嘴」之不断张合,最终是要「透气」,其实
这时离死亡已近,等到浮尸河上,能瞑目吗?


  我们在重洋之外倾听拉让江畔的「雨声/自上游一
路怒吼而来」(莫荣发〈我从拉让江的雨中走来〉),
真的可以感觉得到诗巫草叶诗人群浓厚的乡土之爱,属
于诗巫,也合当是砂拉越的资产。从远距看来,这些诗
叙写了砂拉越,长屋和石洞的景况特具地域性,风子有
〈长屋的哀伤〉(第六辑),蓝波有〈尼亚石洞探足〉
(第五辑),前者因一种特殊的人文现象而起,后首是
面对自然的感触。长屋的哀伤涉及当地原住民族的困境,
「这个世界/一股欲望膨胀在无奈中/逐渐侵蚀自然/
我们无法呼吸纯朴/未来将否定过去」,此外也无可避
免要触及河之浑浊,彷佛那正是风之所以「乾瘪」、尘
土之所以「饥饿」的根源。而当诗人走向尼亚石洞,似
乎也在翻阅历史,「树」如何变成「桥」,「沟」如何
成「溪」成「河」,而更重要的是,原是生机盎然的钟
乳与燕,已「死」已「绝」,「残缺」、「落寞」、
「空荡」的感觉,就只能寄托在那偶然捡拾起的「一角
残破瓷片」了。

  自然与人文经常这样的交融,前引蓝波的〈泣诉〉
是在参观环保展览时看到一老者为访客吟唱所触发,荒
峦丛林、宽广大地以及河溪的扭曲变形,造成了这一代
的巨大苦难。这首诗的「我们」,显然是砂拉越的原住
民族,在「河川」的部分有筑水坝一节,其中透显出的
忧虑,和雁程〈水如此说〉(第六辑)的末尾所提的
「计划中的巴贡水坝」一样,和近年来大陆长江山峡筑
水坝,台湾高美雄建美浓水库引发的议题相通,对此,
不只是生命财产受到的威胁,预言毁灭发生,进一步也
思虑文化问题,蓝波这样写着:

哦 有一堵高大的墙
将要坝住我们的河川
大水要来淹盖
十多个聚落
淹没祖地
淹去长屋

移不走祖先遗骨
我们没有记载的史诗
不曾被肯定的原始文化
竟要陪葬在水底
夭逝

  诗人的这种关怀超越族群,具有普世性,值得敬佩。
大体来说,诗从自然而人文,紧扣那内在的关系。而如果
是从人文做主诉求,当然也脱离不了那「天幕」,风子近
两百行长诗〈苍茫暮色的血祭〉正是如此,这个令人惊心
动魄的血祭,是真正的「原始文化」,诗人说那「传统习
俗是祖先的颜面」,以「迷迷糊糊」为之定性,最后则以
「血腥」如何「清洗」?「创痕」如何「细细包扎/爱抚」
作结,表示他重祭礼原始的意旨──「希望」,但对于
「迷信」的部分则给予一定程度的指责。


  以诗巫为活动中心的草叶诗人群之所关心当然不只上
述,譬如第三辑《花雨》中至少就有三首和波斯湾战争有
关,(逸尘〈岁月何其荒凉〉、桑木〈另一种形式的战争〉、
志向〈夜,太漫长〉);梦扬的〈围墙〉(第二辑)写柏
林围墙之崩塌;李笙的〈卡拉OK〉(第四辑)、万川的
〈都市畸形图. 上班族悲情〉(第五辑)堪称都市的浮世
绘,描写上班族的生活之点滴。其他一般性的生活感悟之
作也有一些,读来颇有亲切之感。

  本文以诗巫中华文艺社常年文学奖作品集为考察对象,
探讨诗巫当代华文新诗,结论是当地诗人非常努力地扮演
历史思考者及社会观察者的角色,已开创出一个颇为丰美
的新诗资产,值得珍惜,宜在这样的基础上大步迈进,我
个人将持续观察下去。(二○○○年三月十六日于台北)

附注
1.房汉佳《砂拉越拉让江流域发展史》,(马来西亚诗
巫民众会堂民族文化遗 产委员会,一九九六),页一
一七。
2.同上,页三六二。
3.砂拉越诗巫省华人社团联合会在一九九七年曾出版
《诗巫道路指南》,介 绍诗巫市部分有〈砂拉越州各
县区人口统计表〉,其中有一九九一年的 正式统计及
一九九七年的非正式统计。另亦参考房汉佳前揭书,页三
六二。
4.《文艺风》第五期有「敬告读者」:「克风诗集《笑
的早晨》,共收入诗歌卅 首,……本书已经出版。」
惜乎未见。
5.两本旧体诗选是《春草集》(一九八八)、《心灵风
雨》(一九九五),四本 新诗集是蓝波诗集《蝶变》
(一九九二),晨露、万川、雁程合著《拉让江。梦一般
轻盈》(一九九三),李笙诗集《人类游戏模拟》(一九
九三),万川 诗集《鱼在言外》(一九九七)。
6.各届评审名单如下:
  第一届:黄生光、田农(以上散文);田思、徐策
(以上新诗)
  第二届:黄少白、雷光中(以上诗巫);田思、融融
(以上古晋);槐华(新加坡)
  第三届:田思、梁放、陈蝶(以上古晋);槐华
(新加坡)
  第四届:田思、梁放、陈蝶、黄泽荣(以上古晋);
孙春富、房年胜、蔡增聪(以上诗巫)、槐华(新加坡)
  第五届:田思、陈蝶、林国水(以上古晋);蔡增聪
(诗巫);槐华(新加坡)
  第六届:田思、陈蝶、林国水(以上古晋);李笙
(美里);黄国宝、蔡增聪(以上诗巫)
  第七届:田思、林武聪、林离(以上古晋);李笙
(美里);蔡增聪、黄国宝(以上诗巫)
7.蓝波、李笙、万川诗集已见注五,雁程有诗集《向
日葵的呓语》(砂劳越 华文作家协会,一九九六)。
8.晨露散文集《荒野里的璀璨》(美里笔会,一九九
八),合著诗集见注五。
9.黑岩小说集《荒山月冷》(诗巫中华文艺社,一九
九四)。
10.参考邓伦奇等着《回望人联三十年》(古晋,一
九八九)、黄建淳《砂拉
越华人史研究》(台北,东大
图书公司,一九九九)及房汉佳前揭书。

2008年6月4日星期三

简介《卫理报》


《卫理报》创刊于1951年,先是季刊、年刊、月刊,并于1998年四月开始双周刊20065月开始出版周刊。英文版的Connection则维持双周刊。
其他刊物有灵修日程(双月刊)、超越(双月刊)、童真世界(双月刊)。除了刊物,《卫理报》也有系统为本地作者出版他们的作品,成为卫理报丛书。目前已出版约60种本地著作。
身为基督教出版业者的《卫理报》有责任以文字来基督化家庭、职场与个人灵性,在混沌与泛滥的资讯潮流中撒下智慧与注入清流。因此,《卫理报》续 护卫真理,胸怀四方的口号,发出基督徒的真理及正义的声音,且让基督教文字成为具参考价值文献,造益更多读者。

卫理报-周刊
http://www.sarawakmethodist.org/weilibao/

Connection-双周刊
http://www.sarawakmethodist.org/weilibao/connection/




 

简介本地写作人--郑碧珍


郑碧珍,1947年出生于诗巫。笔名有紫丁丁、舒丁

丁、黑丁丁、汀町、小珍等。曾多次在本地报章元

旦征文比赛小说组、散文组、论文组和新诗组夺奖。

诗巫中华文艺社总务。从教育界退休后,仍然在教

会中写福音剧本和小品文。

2008年6月3日星期二

【我花开后百花煞 -谈菊花诗】

  •  黄政仁                      
中国人不但爱花、养花、种花,更常常把花比拟作人。
李白《清平调》中「一枝红艳露凝香」,和白居易《长
恨歌》中「梨花一枝春带雨」,都是把花比作美人,所
以古今文人雅士,无不有咏花的佳作。


在万紫千红之中,菊花有更多的优美传说。可能是因为
菊花具有「发生林凋后,繁当露冷时」的不屈於恶劣环
境的顽强精神和高尚品格。中国在三千多年前,
在「礼
·月令」书中,就有「季秋之月,菊有黄花」的记载。
自从那以后,咏菊之诗文就多得不胜枚举。屈原在「楚
辞」中有「餐秋菊之落英」,陶渊明有
「采菊东篱下」
之句。自陶渊明以后,咏菊的诗就更多了。
其中比较好
的有:袁崧、刘禹锡、白居易、元慎、黄巢、黄庭坚、
王恽、王十朋、胡布、何景明、程先员、宋先员、宋元
征、郑板桥、袁枚等十一人。
其中多是传世之句:

春露不染色,秋霜不改条。--袁崧
桂丛惭并发,梅蕊妒先芳。--刘禹锡

深怀傲霜意,那肯媚重阳。--王十朋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便无花。--元慎

数枝冷艳当阶立,愁煞红莲不敢香。--袁枚


不管怎样,在众多的咏菊诗中,最杰出的应该是黄巢的二
首:


(一)题菊花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二)不第后赋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白花煞;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是唐朝末年山东冤句县的农民之子。本来是一位读书
人,曾经到首都长安参加进士考试。唐朝的科举考试,几
乎全在考场外决定。唐初,大权是操在公主、亲王之手。
韩愈诗「君门不可入,势利互相推」正说明了这种情况。
可是到了唐末,大权却操在宦官之手,读书人必须对这些
宦官谄媚和屈辱,才能榜上题名。稍有点才干和性格的人,
是不会不顾廉耻的去阿谀权贵。黄巢就是其中之一。在那
时候,中国连年发生天灾人祸,皇帝奢侈,加上宦官的贪
暴,老百姓是活在生不如死的情况下。
黄巢落第还乡
后,正好遇着他的邻县人王仙芝掀起暴动。第二年即唐李
怀僖宗朝符二年,他率众响应王仙芝起义,王仙芝死后,
他被推为领袖,号冲天大将军,年号王霸。王霸三年,率
军攻破洛,继帝位,国号大齐。
这两首诗中,黄巢把自己
比作菊花。跟所有以前咏菊者不同的地方是,黄巢并没有
把菊花比拟作节操清高,孤标傲世之人。他把菊花比拟作
不向恶势力屈服的人,而且斗志旺盛,「飒飒」、「西风」
就是恶势力,就是欺压老百姓的官吏,可是菊花都在这种
环境之下,抽支发芽,并开出漂亮和芳香的花朵。「蕊寒」
是贫穷,「香冷」是怀才不遇。一个贫穷落魄的才子,怎
么会有权贵来提拔呢?所以他说「蝴蝶来」。「青帝」是
传说中的司春之神,也就是专管白花开放的神。这里就是
皇帝。本来,菊花一定要到秋天才开花。有朝一日我黄巢
做了皇帝,一定要让菊花和桃花一齐在春天竞争。「桃花」
就是指那些轻落无行的「官吏」。
菊花在恶劣的环境还能
生存的好,如果让菊花在春天和桃花一齐开放,那桃花一
定被淘汰了。诗中作者对当时的国家、社会愤愤不平之感
情,有如一碗浓浓的汤,不用说尝,闻都闻得出来。黄巢
落第之后,看到唐朝政府对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并无
动于衷,而且四处不断的发生兵变、民变,他更感深痛恶
绝,便下定决心要揭竿起义,打倒无能的政府。「九月」
正是深秋的时候,大地将受严冬的摧残。「深秋」是指腐
败到已无可挽救的唐朝政府,所以「待到秋来九月八」,
非常明显的是指起义的时候到了。「我花」自然是指菊花,
也就是准备就绪,大家攻入首都长安,把那无道昏君,贪
官污吏(白花)全部杀掉。那时,长安城中不再闻到腐败
之气,代替的是冲天香气,全城民将会耳目一新,看到的
是雄赳赳,威武庄严的黄巢军队。「黄金甲」是一种菊花
的名,这理比喻作将兵们穿的铁甲。


郑所南「自题画菊」诗,有「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
北风中」,以及朱淑真的菊花诗,亦有「宁可抱香枝上老,
不随黄叶舞秋风」。虽然对菊花比较有深刻的体验,可是
还未能脱离古人窠臼,把菊花比作高雅绝俗的隐士或品德
高超的人。黄巢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煞」
却翻出了新意,把菊花比作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读了使
人自然而然的起了一种昂昂的气概。此诗堪称咏菊诗中抡
元之作
.

简介本地写作人--刘斌


刘斌,出生于拉让江畔。笔名有白奇、祁民、三、金

柬言等。受过华文中等教育。五十年代开始写小说、

诗歌。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为社会政治工作者。九十

年代后退隐政坛。出版<风里来、雨里去><悠悠岁

月中><红桥>()()

2008年6月1日星期日

简介本地写作人--黄广捷


黄广捷,1950年出生于民丹莪。诗巫中华文艺社创

始人之一。热衷于推行古典文学的发展。擅长写古

诗词,其中16首被编入<春草集>。已与世长辞。

简介本地写作人--蔡宗贤


蔡宗贤,专业摄影员。1953年出生于诗巫。公教中

学高中毕业。出版<在老街五脚基上看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