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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5日星期四

诗巫当代华文新诗以草叶七辑为主要考察对象


李瑞腾
台湾中央大学中文系



  由于特定的地理及华人移民垦拓的历史条件,诗巫
(Sibu)在二十世纪初已经发展成为拉让江流域的商业中
心(1);而今日之诗巫,这个属于砂拉州中部拉让江
畔的省份,其省会诗巫市,除了经济繁荣,在文化方面
也很活跃。(2)

  根据一九九七年非正式统计,诗巫人口在二十万之
谱,约为古晋一半,而市区人口即占七、八成。(3)
这个被称为「小福州」或「新福州」的城市,根据《诗
巫华人社团大观》(砂罗越诗巫省华人社团联合会,一
九九五)的记录,诗巫总计有七十几个华团,文化性质
的活动频繁,不在其中的诗潮吟社、诗巫中华文艺社、
砂拉越华族文化协会文学组则是文学发展的主要推手,
共同营造诗巫成为一个文学气息浓厚的城市。

  诗在诗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观?回溯过去的史
实,在抗日战争时期,诗巫报刊上即有抗战诗歌,把剑
悲歌,有激越之气,和祖国抗战诗歌步调一致,根据田
农《砂华文学史初稿》(砂拉越华族文化协会,一九九
五)及曳阳〈关于六○年代拉让盆地文学活动〉(马来
西亚日报,一九九四年十月廿一日)的记载,从战后到
六○年代末,在动汤的史脉中,诗巫以诗闻名的作家,
至少就有砂耶、雨田、砂玲、于宁等人;而七○年代初
在诗巫诞生的《文艺风》(克风主编),更以「诗刊」
专栏发表许多诗作,克风本人在当时即出版有诗集。
(4)

这样一条脉流,虽不能说浩大,但淙淙诗声不绝于
耳。八○年代后期,诗巫中华文艺社不废旧体,亦爱新
诗,迄今为止,出版有两本旧体诗选,四本新诗集
(5),而其以「草叶集」为总名的常年文学奖作品合
辑(七辑)以新诗最为丰收,则诗巫不愧其以「诗」为
名了。

  本文打算从诗巫中华文艺社七辑《草叶集》为主要
考察对象,来看诗巫当代华文新诗风貌,并窥其内质。


诗巫中华文艺社成立于一九八七年十月(次年六
月注册获准),得本地两家报社(马来西亚日报、诗
华日报)之助,先后于报上辟有「中华吟草」、「文
苑」、「新月」三个版面(现只剩「文苑」)做为社
员的发表园地,并公开向外徵稿。从一九八九年开始,
该社设「常年文学奖」,从所属版面所发表的作品去
挑选,再聘请专家评审(6),入选作品结集成册,
以「草叶」命名,到一九九七年已出版七辑,列入
「拉让盆地丛书」,分别是:

  1.草叶集(一九八九):分新诗、散文、旧体
诗三卷,前二者皆十五篇,后者十首入选,有前三名
及推荐奖。集前有田思序及〈编者的话〉(黄国宝)。
  2.草叶集第二辑(一九九一):分新诗、散文、
小说,新诗收二十首,散文十六篇、小说四篇(入选
而未收录者六篇),不标名次,唯前四篇文后有评审
评语。集后有〈编后话〉(黄国宝)。
  3.花雨──《草叶集》第三辑(一九九三):
分辑同前,新诗有十八首,散文四篇(九篇未收录)、
小说六篇(四篇未收录),不标名次,亦无评语。前
有田思〈序〉,后有〈编后话〉(黄国宝)。
  4.水云──《草叶集》第四辑(一九九四):
有诗十七首,散文七篇、小说七篇。没有未收录情况,
〈编后话〉由黄国宝执笔。
  5.愁月──《草叶集》第五辑(一九九五):
有诗十七首,散文十一篇,小说六篇。蓝波主编,
执笔写〈编后话〉。
  6.磐石──《草叶集》第六辑(一九九六):
有诗十六首,散文十篇,小说五篇。蓝波主编,有
〈编后话〉。
  7.绿苔──《草叶集》第七辑(一九九七):
有诗十六首,散文九篇,小说五篇。蓝波主编,有
〈编后话〉。

  古晋诗人田思说第一辑《草叶集》的诗歌之成绩
「令人欣喜」,散文总的成绩不如诗歌突出(〈序〉);
说第三辑「诗歌作品虽不见突出,但保留了前两届的水
准。入选的许多诗篇,风格各异,体现了砂州诗坛在手
法上力求探索,各辟蹊径的精神」(〈序〉);编者黄
国宝说:「这阵子,新诗由繁入简,再三捧读仍莫名其
妙的作品已不多见,散文还留连在缅怀故人旧事,不舍
离去,小说却上穷碧落下黄泉,努力地在探索。」
(〈《水云》编后话〉)这大体是可以相信的。以下先
作一些统计。

  七届总计收四十四位诗人的一一九首诗(一个名字
视为一人),入选的次数及篇数分别如下:

人数 3 0 2 3 6 6 24
次数 7 6 5 4 3 2 1

人数 1 1 3 2 0 1 9 6 21
篇数 13 9 7 6 5 4 3 2 1


七届都入选的三位是蓝波(十三首)、雁程(七首)、
万川(七首);有二人在五届中入选,李笙(九首)
和田风(六首);入选四届的有三人,包括晨露(七
首)、风子(六首)、桑木(四首);三届入选的六
人是维善、志向、鱼子、林阳、虚然景、诗安,都是
一届一首;入选两届的也有六人,包括梦扬、逸蝶、
杨粟、林离、李海丰、刘寄奴,也是一届一首;入选
一届的计有二十四人。

  诗写得很好,却写得少,或是没有在中华文艺社
的媒体上发表,或是作品比较不被评审者喜爱等因素,
都有可能影响入选。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文艺社同
仁当然发表得比较多,也容易入选。不过,不管如何,
前面的统计应该已经浮现出在诗巫活动的重要新诗人,
以入选四届(含)以上的蓝波、雁程、万川、李笙,
此其间都已出版有个人诗集(7),晨露出有散文集,
与万川、雁程三人有一本新诗合集(8),桑木以黑
岩笔名出版过小说集(9)。

  当然我们知道,有作品入选的这四十四位诗人,
不一定都是诗巫人,像现住诗巫的蓝波(一九四六──)
生于沐胶,万川(一九六五──)是民丹莪人,李笙
(一九六九──)是美里人,而震露(一九五四──)
虽出生于诗巫,一九九六年已移居美里,林离(一九五
七──)则从诗巫去了古晋。不过,都还在砂拉越境内。



  总的看草叶七辑这百多首诗,无异一部断代诗选,
除浮现一些当地的重要诗人,既可观诗风,又可看风
土民情,从远距观察,可以说颇为可观。

  大体来说,一般华文诗写作的素材,也都会出现,
不管山水物色,或是人文诸貌,诗人无不发言为诗,
以节令来说,清明、端午、七夕、中秋皆有诗;以地
理来说,神山、山都望、巴南河、拉让江、砂拉越河、
芦仙渡、尼亚石洞等,都被叙写;言动物则有鱼、有
蚊、有蝉、有鹰,说植物则有牵牛花、芭蕉、仙人掌、
树等,皆以「物」始而以「情」终,不脱写物咏志的
写作模式。

  论其形式,则全都是分行自由体,不见散文诗或
诗剧;以长度言,十行以内的小诗极少,但有近两百
行的叙事长诗,不过主要还是集中在二、三十行到五、
六十行之间。

  这里面有比较传统的写法,也有一些非常现代;
有委婉抒情,也有一些批判性强。从艺术性到思想性,
其实和当代世界华文诗潮同步发展,但是做为诗巫(甚
至是砂拉越)的华文诗,其内涵自有异于以吉隆坡为中
心的半岛,和港台大陆及其他地方的华文诗更有所不同,
我认为以诗巫为活动中心的现役诗人群,共同开创了一
个宽阔的诗世界,有深刻的内涵及自我的风貌。

  首先值得注意的是,做为移民的后代,诗巫诗人如
何面对父祖从唐山南来的史事?我们发现,这样的题材
写成的诗并不多见,但名翔的〈漂〉(第五辑),和田
风的〈乡间的泥土〉(第四辑)已足够表达那样的悲情
及其转化。〈漂〉是孙子向阿爷的呼唤,「你说舟是无
极无底的愁」、「你说一则掏水史实」、「你说所有的
过程/只属于一种宁静的生命」、「你说生命只有凄凄
的动荡」,从离乡、越海航行、垦拓到眼眸合上、心窗
闭上,孙子传唱着阿爷移民的哀歌。

  比较起来,田风虽不再回望过去,但在正视现实的
当下和过去做了强烈的对比:金色禾浪逝去,打谷声不
再回汤,黑暗权势在乡土上扩展,「我不再是拓荒者的
子孙」,只能在草墩下「亲吻父老的遗风」,以笔代犁
去耕耘,唤醒土地上的每一颗种子,终至「活了,是一
行行黄金铸成的诗畴」。

  当异乡已成故园,怀乡变成文化的孺慕,土地之爱
便扩大成为一种族群的凝聚与社会、政治的参与,这是
南洋华人共同的命运,也就成了东南亚华文诗歌的普遍
性主题。从这个原点出发双线发展,前者渐渐成为一种
旅行写作,一种阅读感受,或者成为寻常生活的一部分,
是相对于他族的一种我族(华族)文化,在这里我们特
别注意到蓝波写南方四季煦夏的岛域之「塔」和「遥远
故国」的内在连续(《草叶集:塔》);也注意到雁程
引〈离骚〉之「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写
〈痛〉(第三辑),风子引〈国殇〉之「身既死兮神似
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写〈自悼之挽歌〉(第四辑),
以及晨露的〈端午吟〉(第三辑),从汨罗江到拉让江,
屈原与楚王、知识分子与国族、粽子与食欲、龙舟与嬉
戏、楚辞和拉让江畔独自行吟的现代诗人,是怎么样的
一种千丝万缕之关系,雁程以「痛」状击鼓之声,一声
声痛便成了那内在的联系了:

他把每条江痛成汨罗
他把每口心痛成泉源
痛成一种力量超然
痛成一种性格独特
痛成一种可藉水复活的启示
痛成一种不灭的光芒

复活始能不灭,这是一种薪传,但是诗人对于象徵屈原
精神的现代式端午文化是有一些意见的:

江面祭龙的竞渡喧哗
竟已幻化成犀鸟舟鸢鸢的升平景象
袅绕的粽香不绝袅绕
竟是可大大方方端出 
      于午时
供与各民族痛痛快快分享的高尚情操

我们当然知道,诗人并非反对这些习俗,而是要人们掌
握真正的精神:端正、团结、坚固以及真爱。



  至于土地之爱的扩大转化则比较复杂。二十世纪初
南来的艰辛已远,从砂拉越国时期(一八四一--一九四
六)、日本统治(一九四一--一九四五)、英国殖民时
期(一九四六--一九六三)到马来西亚计画提出(一九
六一)所引发的十年动乱(一九六三--一九七三),乃
至斯里阿曼和谈成功(一九七三),华族和其他各族人
民在砂拉越走过艰辛的岁月(10)。从七○年代开始,
砂拉越可以说突飞猛进,以诗巫为基点的开发,使得拉
让江流域迅速发展,但过度的开发造成自然生态的破坏,
八○年代后期以降的十年间,诗巫诗人的自然写作集中
地表达了他们的关怀,铺陈了一片受伤的土地。

  历史如何反省?政治家和历史学者通过他们的实践
和论述提供了许多的角度和方法,而文学作家则常以咏
史诗、历史小说和报导散文的方式去处理历史素材,
《草叶集》中回溯过去史实之作不多,桑木〈曾有这样
一季风雨〉(第五辑)直指「犀鸟乡的昔日」:

那年
雨丝载着年少不知愁
妄想一煽火红山林
岂知
梦也无法实现
曲折人生欲带来了
历史,搞风搞雨

  桑木在六○年代是热血青年,参与了当时的反帝
反殖社会运动,这诗是自我追忆,面对的是那一段「历
史」。李笙写于一九九三年的〈历史〉(第五辑)却是
读史,整整三十年前的事,一九六三年是砂拉越加入马
来西亚联邦的那一年(九月十六日),也是砂州十年动
乱(反大马武装抗争)的起点,诗人是后生晚辈,事件
发生时根本还没有出生,但是「沈甸甸的史籍」告诉他:
「大不列颠国旗如残阳坠落时/激昂呼声画破日月冲飞
激雨」,当「历史自文字中还魂归来」,我们彷佛看见:

砂罗越走在湿滑的十字路口
英殖反帝,多元政党风起云涌
反帝反殖左倾,草木颤栗
山河痉挛,布满弹孔的尸身,疑惑的眼神
共产党虎视眈眈……
似明未明的地图上
等待为一个国家的诞生命名

全诗近百行,前二段的首句,一是「夜读历史」,
一是「夜读现实」,历史与现实的相对,是这首诗的基
本结构。过去为什么会那样?这一路是怎么走到现在的?
而「我」今天又有什么样的想法?对于年轻的诗人来说,
「历史只不过是一堆已死的残骸/虚构的故事、意识与
幻觉」,那是「多么遥远而虚无的幻觉啊……」,他批
判「政客」,反省「史学家」,义正辞严地为「大街小
巷所有的小小的我」指明他们的心愿:「只希望拥有一
个小小的梦想/拥有一片晴朗的天空/一则苹果般的爱
情童话」,简单的说,他们只是希望「感觉生活美满毫
无缺陷」。

  诗人当然不喜欢政客,春明的〈政客〉(第七辑)
一诗充满讽谕;雁程的〈擦机而过〉(第五辑)也不是
如副题所示「敬祝一位政治人物」,其实也暗讽政治人
物的特权;林离的〈另一种死亡〉(第六辑)也批得很
露骨,「气候多变的政治魔镜里/对与错照不出界线/
当美丽的口号越喊越堂皇时/所有的尊严皆可丢弃」,
「人性」已经「死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爱深卖切,就像面对自然之变──雨之酸、森林与
江河之死,诗人究竟有何感触?如何用诗来表现?草叶
七辑中,第二辑有李笙〈黑河〉、晨露〈哀歌〉、蓝波
〈黑死河〉、万川〈所以河死〉;第四辑有田风〈森林
之死〉、蓝波〈他在浮轿上浏览一镇的欢腾〉;第五辑
有田风〈那场雨是酸的〉;第六辑有林离〈水之劫〉、
万川〈鱼〉、田风〈河死〉、雁程〈水如此说〉;第七
辑有蓝波〈钓一江泥流〉、莫荣发〈我从拉让江畔的雨
中走来〉。从诗类上来说,凡此皆属自然写作的范畴,
从人与自然的关系出发,对于自然生态遭受人为破坏的
现象,表示痛心,有所批判。稽之现实,最大的问题是
肆无忌惮地砍伐森林树木,导致整条拉让江水污浊不堪,
森林之死、河死皆直指环境变貌,蓝波的〈黑死河〉写
的就是林漫岸河及其母江拉让江,他以女体喻河,从原
生的「洁白丰满」到被强暴、被占有,终至「渐渐窒
息」、「开始死亡」,具体彰显江河黑死的过程。蓝波
在一首〈泣诉〉诗中把雨林、大地、河川的子民的过去
与现在做了对比,「河已流成一条泥浆」堪称形象贴切,
正似他在另一首诗〈钓一江泥流〉中所叙,「河无声在
哭泣」、「一江混浊不归路」,在泥流中,「鱼虾已窒
息」。是的,当河已宣告死亡,「游鱼翻白要绝迹/
水虾生存更无望」(田风〈河死〉),就像万川笔下的
「鱼」:

关于河流污染
我并没抗议什么
这伟大的课题
只有伟大的人类始能解决的

浮出水面
不断的张合张合张合着无舌的嘴
我,不是示威
是透气

第一人称「我」是鱼,因河流污染而致使鱼浮出水面,
「无舌的嘴」之不断张合,最终是要「透气」,其实
这时离死亡已近,等到浮尸河上,能瞑目吗?


  我们在重洋之外倾听拉让江畔的「雨声/自上游一
路怒吼而来」(莫荣发〈我从拉让江的雨中走来〉),
真的可以感觉得到诗巫草叶诗人群浓厚的乡土之爱,属
于诗巫,也合当是砂拉越的资产。从远距看来,这些诗
叙写了砂拉越,长屋和石洞的景况特具地域性,风子有
〈长屋的哀伤〉(第六辑),蓝波有〈尼亚石洞探足〉
(第五辑),前者因一种特殊的人文现象而起,后首是
面对自然的感触。长屋的哀伤涉及当地原住民族的困境,
「这个世界/一股欲望膨胀在无奈中/逐渐侵蚀自然/
我们无法呼吸纯朴/未来将否定过去」,此外也无可避
免要触及河之浑浊,彷佛那正是风之所以「乾瘪」、尘
土之所以「饥饿」的根源。而当诗人走向尼亚石洞,似
乎也在翻阅历史,「树」如何变成「桥」,「沟」如何
成「溪」成「河」,而更重要的是,原是生机盎然的钟
乳与燕,已「死」已「绝」,「残缺」、「落寞」、
「空荡」的感觉,就只能寄托在那偶然捡拾起的「一角
残破瓷片」了。

  自然与人文经常这样的交融,前引蓝波的〈泣诉〉
是在参观环保展览时看到一老者为访客吟唱所触发,荒
峦丛林、宽广大地以及河溪的扭曲变形,造成了这一代
的巨大苦难。这首诗的「我们」,显然是砂拉越的原住
民族,在「河川」的部分有筑水坝一节,其中透显出的
忧虑,和雁程〈水如此说〉(第六辑)的末尾所提的
「计划中的巴贡水坝」一样,和近年来大陆长江山峡筑
水坝,台湾高美雄建美浓水库引发的议题相通,对此,
不只是生命财产受到的威胁,预言毁灭发生,进一步也
思虑文化问题,蓝波这样写着:

哦 有一堵高大的墙
将要坝住我们的河川
大水要来淹盖
十多个聚落
淹没祖地
淹去长屋

移不走祖先遗骨
我们没有记载的史诗
不曾被肯定的原始文化
竟要陪葬在水底
夭逝

  诗人的这种关怀超越族群,具有普世性,值得敬佩。
大体来说,诗从自然而人文,紧扣那内在的关系。而如果
是从人文做主诉求,当然也脱离不了那「天幕」,风子近
两百行长诗〈苍茫暮色的血祭〉正是如此,这个令人惊心
动魄的血祭,是真正的「原始文化」,诗人说那「传统习
俗是祖先的颜面」,以「迷迷糊糊」为之定性,最后则以
「血腥」如何「清洗」?「创痕」如何「细细包扎/爱抚」
作结,表示他重祭礼原始的意旨──「希望」,但对于
「迷信」的部分则给予一定程度的指责。


  以诗巫为活动中心的草叶诗人群之所关心当然不只上
述,譬如第三辑《花雨》中至少就有三首和波斯湾战争有
关,(逸尘〈岁月何其荒凉〉、桑木〈另一种形式的战争〉、
志向〈夜,太漫长〉);梦扬的〈围墙〉(第二辑)写柏
林围墙之崩塌;李笙的〈卡拉OK〉(第四辑)、万川的
〈都市畸形图. 上班族悲情〉(第五辑)堪称都市的浮世
绘,描写上班族的生活之点滴。其他一般性的生活感悟之
作也有一些,读来颇有亲切之感。

  本文以诗巫中华文艺社常年文学奖作品集为考察对象,
探讨诗巫当代华文新诗,结论是当地诗人非常努力地扮演
历史思考者及社会观察者的角色,已开创出一个颇为丰美
的新诗资产,值得珍惜,宜在这样的基础上大步迈进,我
个人将持续观察下去。(二○○○年三月十六日于台北)

附注
1.房汉佳《砂拉越拉让江流域发展史》,(马来西亚诗
巫民众会堂民族文化遗 产委员会,一九九六),页一
一七。
2.同上,页三六二。
3.砂拉越诗巫省华人社团联合会在一九九七年曾出版
《诗巫道路指南》,介 绍诗巫市部分有〈砂拉越州各
县区人口统计表〉,其中有一九九一年的 正式统计及
一九九七年的非正式统计。另亦参考房汉佳前揭书,页三
六二。
4.《文艺风》第五期有「敬告读者」:「克风诗集《笑
的早晨》,共收入诗歌卅 首,……本书已经出版。」
惜乎未见。
5.两本旧体诗选是《春草集》(一九八八)、《心灵风
雨》(一九九五),四本 新诗集是蓝波诗集《蝶变》
(一九九二),晨露、万川、雁程合著《拉让江。梦一般
轻盈》(一九九三),李笙诗集《人类游戏模拟》(一九
九三),万川 诗集《鱼在言外》(一九九七)。
6.各届评审名单如下:
  第一届:黄生光、田农(以上散文);田思、徐策
(以上新诗)
  第二届:黄少白、雷光中(以上诗巫);田思、融融
(以上古晋);槐华(新加坡)
  第三届:田思、梁放、陈蝶(以上古晋);槐华
(新加坡)
  第四届:田思、梁放、陈蝶、黄泽荣(以上古晋);
孙春富、房年胜、蔡增聪(以上诗巫)、槐华(新加坡)
  第五届:田思、陈蝶、林国水(以上古晋);蔡增聪
(诗巫);槐华(新加坡)
  第六届:田思、陈蝶、林国水(以上古晋);李笙
(美里);黄国宝、蔡增聪(以上诗巫)
  第七届:田思、林武聪、林离(以上古晋);李笙
(美里);蔡增聪、黄国宝(以上诗巫)
7.蓝波、李笙、万川诗集已见注五,雁程有诗集《向
日葵的呓语》(砂劳越 华文作家协会,一九九六)。
8.晨露散文集《荒野里的璀璨》(美里笔会,一九九
八),合著诗集见注五。
9.黑岩小说集《荒山月冷》(诗巫中华文艺社,一九
九四)。
10.参考邓伦奇等着《回望人联三十年》(古晋,一
九八九)、黄建淳《砂拉
越华人史研究》(台北,东大
图书公司,一九九九)及房汉佳前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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