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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12日星期一

试论汶莱华文文学的发展历程

东南亚各国的华文文学是以华文为载体而发展起来的,它一方面跟中国文学的母体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关 系, 另一方面又是植根于所在国的现实生活、艺术氛围的土壤之中,并在漫 长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各自独有的特色。

汶莱华文文学可说是东南亚地区华文文学发展较慢的国家。在一个只有四万华人和几十个作家的小国家, 又没有当地出版的华文报刊园地,汶莱的华文文学自然缺乏文学成长的沃壤,所以唯有从母国的华文文学中摄取养分,这也就是汶莱华文文学与中国现代文学关系密 切的原因。

面对华文教育的式微,读者群日渐缩 小的现状,展望汶莱华文文学的发展前途,肯定还会有许多困难的。但是,随着华文母语国国力的日益强大,华文华语正在成为国际重要的沟通语言,汶莱华文文学 必将走出困境,迎来其大有作为、令人鼓舞的明天。

本文概述汶莱华文文学的起源及其发展的历程,通过对汶莱主要的华文作家及其作品的分析,探讨汶莱华 文文学的特色以及它与中国现代文学的历史渊源关系,并展望汶莱华文文学的发展前景。

一、汶菜华文文学的起源与发展

汶莱,全名“汶莱和平之乡”(NEGARA BRUNEI DARUSSALAM),位于婆罗州岛西北部,以出产石 油闻名于世,因而有“东南亚石油小王国”之称。汶莱与印度尼西亚的加里曼丹及马来西亚的砂拉越和沙巴为邻,总人口约三十万,华人仅有四万余,占百分之十五 左右。

汶莱在十六世纪初乃婆罗洲第一强国,直至十六世纪末,荷兰、葡萄牙、英国等殖民势力逐渐入侵,婆罗 洲及印度群岛逐渐成为殖民地。原本拥有大片土地的汶莱自1839年英国人詹姆士布洛克(JAMES BRooke)到来后,以平定内乱及保护为由,逐步令汶莱苏丹把土地割让 予他。在逐次割让之下,至十九世纪末,汶莱版图即成了现今的五千七百六十五平方公里。汶莱国共分四个县:汶莱摩拉县、都东县、马来奕县、淡武隆县。自那时 始,汶莱成为英国保护国(英殖民地),直至1948年,汶莱才宣布独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汶莱华文极少,后由于土地的开发及石油生产的需要,才大量引进中国人。(汶莱 的石油于1927年 在马来奕县诗里亚为英商所发现,一1928年开始动工钻井,1929年开始生产。)

鉴于汶莱华人劳工日渐增加,一些有识之士便有了让子弟接受母亲文化的需求,他们历尽千辛,克服万难 把华校创办起来。

1918年始,汶莱陆续有了华校的创立,目前 共有八间华校;三间中小学及五间小学。计为:

1、汶莱中华中学(1918年创立)

2、马来奕中华学校(1931年创办)

3、诗里亚中正中学(1938年创办)

4、都东中华学校(1937年创办)

5、那威中华学校(1946年创办)

6、淡武隆培育学校(1949年创办)

7、九汀中华学校(1951年创办)

8、双溪岭中岭学校(1953年创办)

三间中小学,诗里亚中正中学最早设立初中部(1953)及高中部(1957),马来奕中华学校于1956年开设初中部;汶莱中华中学于1959年开设高中部。

汶莱华文教育的发展也促成了汶华文学的涎生。

在三十年代中国现代文学大放异彩时,汶华文学仍一片空白。这主要原因有下列两点:

1、当时南来的华人多是贫苦出身的农民,在祖居地很难生存才飘洋过海寻找出路,学识非常有限,少有文 学修养。

2、汶莱较之新、马、泰国,地处偏远,文化人极少踏足此间。

直至20世纪五十年代,汶莱华校高中部设立后,一些就读该校的学生们开始学习写稿,是为汶华文学的启蒙期。这 一时期的青少年在校内办壁报或把文章投到报刊的文艺版。这些报刊并非本国所创办,汶莱没有一份本国发行的华文报,全靠东马砂劳越及新马一带供应,如砂劳越 的美里日报(2004年易名联合日报),诗华日报及国际时报与新马的星洲日报、南洋商报等。

汶华文学的发展,与东马砂劳越的华文报文艺副刊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当时的作品,除在校内的壁报或校 刊发表,便是投往砂劳越的报章副刊。最早的文艺园地为美里日报副刊“青年天地”。美里日报创刊于1957年,自1957年到1966年间,美里日报有过几个文艺副刊“青年天地”,“华风”、“青年文艺”等。在这些园地里已有汶华写作 人的作品出现,唯水平不高,多属学生习作。汶华作协现任秘书海庭(张银启)即是那个时期的代表。

六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初,汶华文学展现了创作高峰期,其时有一批为数不少的文艺爱好者组织一个“火 炬”文组,借助美里日报的副刊,以整版篇幅每月一期大展文风。当时的写作人主要有夜星(林玉枝)、蓝衣女(又名丹丹)、默汀(汪相坡)、刘凡(刘瑞强)、 亚赛(严丽英,又名梨斯)、钟毓生、农东兴、叶如、黑白人(裼庆光)等。其时,未旅居汶莱的煜煜(李佳容)亦开始大量投稿。这批人写诗、散文、小说,各种文体都涉猎,间 中亦出现一些佳作。

煜煜乃东马砂劳越美里人,1968年末兴美里一群文艺人组织“新声”文组,自1968年到1971年间,汶莱兴美里的交友常有来往交流,写作群不下数十人。汶华园地除“火炬”外,尚有严丽英主编的 “学生园地”,美里方面的文组,更现百花齐放:“新声”、“原上草”、“时代青年”,加上美里日报的“青年文艺”,有如百鸟争鸣,顿时显得一片欣欣向荣。

七十年代初,任职于马来奕中华学校的台湾留学生丘启枫,亦创作不少优质散文,为汶华文坛不可多得的 文才。他较后移居新加坡后任香港亚洲周刊编辑。现为广州暨南大学客座教授。

常言“好景不长”,几年后,附属于美里日报的各文组因故先后停刊,一些作者如默汀、刘凡等负笈国 外。往后数年,开始成长的汶华文学忽又沉静下来。19721975年间,东马美里的一些写作人包括煜煜拟东山再起,于美里日报创刊“艺林”及“竹原”文艺版(煜煜为编 者之一)又于“卫报”创刊“前卫”。当时,汶华写作人亦将作品投到这些副刊上。“竹原”于1975年成为美里日报的副刊,至今仍定期刊出,汶华兴砂华作者均有投稿。

197812月,“油城文艺”在东马砂劳越的“诗华日报”创刊,每月一期,主编为海庭及当年旅居汶莱的砂劳越青年 刘醉(刘国胜),他现在定居吉隆坡。出现在“油城文艺”园地的汶华作者群亦很多,其中不少是留学台湾的大学生,激起一波文艺浪潮。

文艺副刊往往是文学发展的推动力。这时期学校的文风鼎盛,学生们阅读华文书籍的兴趣非常浓厚,校方 也极力鼓励扶植。鲁迅、巴金、老舍、徐志摩、朱自清、闻一多、郭沫若等五四新文学时期作家的作品是他们最爱。他们欣赏之余,纷纷向写作进军。如汶莱中华中 学于诗华日报开辟“汶中学生习作”与“汶中学生园地”,诗里亚中正中学于美里日报报开辟“文苑”等,使学生们有自由创作、发表的空间,这些均促使汶华文学 的发展。于1977年 出任马来奕中华学校校长的邱新民,对汶华文学亦作出贡献,他在任职期间写了不少反映汶莱风土人情的文章,发表在新加坡华文报刊。

或许汶华文学的土壤太过贫瘠,或许汶华作者对华文写作的热忱减温,八十年代初,除了极少数写作人对 文学坚持不辍,大部分又悄悄退隐,汶华文学再次呈现低潮。

汶华文学由萌芽到成长期是在1989年后。19893月,任教汶莱中华中学的砂劳越资深作家邵安(谢名平)与几位关心汶华文学的同好如俞庆在律师、饶尚东 博士等,拟筹组“汶莱华文作家协会”。因考虑到华人社团不易为当局获准注册,于是议决附属在已成立之“汶莱留台同学会”而定名“汶莱留台同学会写作组”, 于1990年正式 展开活动。第一届组长为罗密欧(陈登忠)。此乃汶莱首个华文文学团体。成立后,“汶莱留台同学会写作组”积极主办各项文学活动,推动文艺,包括举办讲座 会,研讨会,文艺营,征文比赛及“文学往下扎根”(到每间华校巡回演讲)等,努力充实自己,并与各国交流以达共识。

为鼓励汶华写作人多创作,汶留台写作组与砂劳越三家华文报即“美里日报”、“诗华日报”、“国际时 报”商讨取得版位,每月一期刊出汶华文学作品,此文学特辑定名“思维集”,自1990年迄今,已出版二百多期。20033月,“汶莱华文作家协会”注册成立,取代了旧有的“汶莱留台同学会写作组”,“思维集”亦易名“汶华 文艺”。“汶华文艺”目前于“联合日报”(前为“美里日报”)及“诗华日报”每月一版定期刊出。“汶华作协”现任会长为孙德安。

除在上述华文报发表作品,汶留台写作组亦将作品投寄亚细安各国的文学刊物,如新加坡的《文学半年 刊》、《新加坡文艺》,泰国的《泰华文学》,马来西亚的《马华文学》与菲律宾的《菲华文学》等,藉以提升创作水平,相互激励。

1990年迄今的十四年间,1990年加入汶留台写作组,曾任多届理事秘书、编辑等职与汶华写作人共同铅研,同步并进。

作为汶莱华文文学组织的汶留台写作组,一直以来代表着唯一对外的汶莱华文写作团体,组员不间断地出 席世界各国的作家会议,文学研讨会,亚细安文艺营等,无形中也促进汶华文学的发展与成长。汶华作品自1992年至2004年,结集出版的诗作、散文与小说约有三十余册,尚有多位作者的著作正筹划出版中。

19996月,汶华文学增添一支新力军:“五属文苑”是汶莱马来奕县五个同乡会馆联合组织编辑的一个综合文化园 地,除了刊登文学作品,亦刊登书画、宗教及其他门类的艺术作品。

“五属文苑”的发表园地亦为东马砂劳越州的《美里日报》、《诗华日报》及《国际时报》,每月一期, 三版内容一致,方便不同的读者群阅读。

二、汶莱华文作家及其作品的特色

汶华写作人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以来约有百位上下,唯能持久及把作品结集出版的却寥寥可数。在汶留 台写作组成立以前(1990)汶华写作人在诗歌及散文方面已见丰收。可惜他们的作品均只发表于东马砂劳越的华文报章或本校校刊里,未有一本结集面世。其中傅文成(笔名芳 虚、清风、南飞、无痕)的《避世圃随笔》保存于磁碟中,于2000年始付梓出版。这些创作大部分以抒情为主,叙事写景咏物者占少数。作品风格、形式与五四新文学时期的 白话诗文十分相似。那时期的写作人现多已封笔,依然坚持不辍的有白云生、傅文成(九十年代重出江湖)、一粟、海庭及煜煜。白云生因职业关系(报馆采访主 任),常写报道文学和专栏文学。一粟与煜煜则写散文与短篇小说。两人均写得很勤,并在每年东马华文报章的元旦征文比赛中“较量”,往往平分秋色。煜煜迄今 依然以创作小说为主,一粟则于九十年代后转向诗歌发展,间中亦写微型小说。海庭除了创作,也写报道文学和作一些本国历史研究。

傅文成是五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末作者群中最特出的一位。他在19761977年间于诗里亚中正中学任职时写的一篇 《避世圃随笔》,广获好评。他在《避世圃随笔》的楔子中写道:

“埋葬了多少雄心,消散了多少梦幻,淹灭了多少回忆,避世圃终于成为避世圃。时间轮盘在转,一幕幕 的境象在回旋,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游荡的终点……

这里的神秘气氛永远吸引着我,在我脑海中,这里有的是一片红霞,通过相思树叶而映入眼帘的夕照余 晖,清脆的鸟叫虫鸣声,跟那隐藏在草根树梢的灵性。我经常在这里跟大自然对话,与古人交谈,直到夕阳西下。

避世圃曾经有过冬天,但它大部分是秋天,这里遗留了多少欢乐与悲哀,它们不会跟相思树的树叶离去, 它们若隐若现地藏在草根底。

时间的川流带走了一切,但避世圃永远是避世圃。篮球健儿的脚步不会骚扰它的灵性,凡夫俗子的庸碌也 不会留下阴影,它总有静谧的时刻……”

从他这篇优美满含诗意哲理的楔子,可见作者文学修养之深。《避世圃随笔》全文共十二篇:(一)跟命 运见面(二)公平之神(三)成功之神(四)正义之神(五)虚伪之神(六)智慧之神(七)惩戒之神(八)真理之神(九)世故之神(十)毁誉之神(十一)变通 之神(十二)历史之神。作者借十二位栩栩如生的“神”的形象,通过他们发挥自己的想像空间,生动地描绘了跨越时空的独特见解。文中的形象思维和理性思维, 使全文充满艺术魅力。

1990年,汶留台写作组正式成立后,汶华文学有了新发展,有志于写作者开始凝聚在一起。在邵安的召集下, 一股文艺热潮再度兴起,原有的部分写作者重新出发,带动了一批年轻写作群。这批写作人使汶华文学有突破性的进展,除在国内举办一系列的文学活动,并组团到 国外参加各种文学会议,与各国作文学交流。除在东马砂劳越各华文报副刊发表作品,也向国外投稿,并出版个人专集:诗、散文、小说各文类作品陆续面世。数量 虽不多,已颇值得安慰。

这十多年来的汶华写作人计有:邵安、林下风、朱喻、方竹、一粟、煜煜、一凡(宁静)、草地人、无极 人、罗米欧、旅者(迎战)、晓轨、禾月、思源、山川、流星、奕声、小乔、无肠、夜星、紫蔓、林岸松、海庭、阿乌、膺、语桥、柯丽(曾宁)、胡斐、华雁、孤 雁、黄秀娜、晟愿、梁友、梁友情、东南、莫非、蓝薇、海棠、陈伟玲、致远、陈悟成、叶玉霜、飘萍、五指山人等。作品以诗作最丰、散文、小说次之,儿童诗、 文学评论、戏剧极少。

汶华作家对诗作的偏爱,他们的诗作,主要受冰心、徐志摩、臧克家、艾青、戴望舒等五四现代诗人的影 响,一般都充满情感、理想,以抒发胸中感怀,或对前途的憧憬和对现实的惆怅。

(一)征帆的日子 作者:农东兴

啜饮万道阳光

扬帆

绘满诗灿烂

抖落夜的疲惫

浩浩荡荡

航向多彩希望

……

就这般兴奋

期待 笑采

与孕育 斩乡

开花在

一个征帆的日子

(二)茧 作者:春蚕

……

在十里间

没有狂风暴雨与热泪交并

更无绚烂的云霞斑烂

天际

不见一弦月

只是

爱笑的大眼睛望着漆黑

摸着下巴 咬着唇

摇一摇头

沙哑的嗓门

现也流不出欢愉的歌声

九十年代以后,有些诗作颇具水准,他们驾轻就熟,作品情文并茂,无论在表现形式,遣词用字或诗的韵 味,意境和意象均有新的突破。如一粟的《桔树》、《永恒的灯》、《恸》、《与命运拔河》;无极人的《竹》、《变色龙的生命观》;无肠的《冷井》、《心情故 事》、《雨》等。

现举《橘树》和《冷井》两例:

(一)桔树 作者:一粟

一站

就站了好几个年头

不负阳光雨露

不负有心或无心的一抛

把小小的种子

站成一株八尺的轩昂

这八尺的轩昂

说是荣耀也是辛酸

是行人景仰的集点

也是频频开切的探询

关于找那迟迟不来的孕

……

(二)冷井 作者:无肠

想当年 你凿我成一口

清澈雪亮的井

教我知道 在小小口井口外

除了湛蓝的天空 沉默的星辰

还有云 一朵来

一朵去 丝毫不留 织尘

是的 我是一口待汲的井

只等你

垂长长的汲绳 尽管我明白

你会将我如镜的

心情 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是你凿成的最后一口井吗?

在我望不到的井外

我才无助的发现

缘份

竟是那么的遥远

……

林岸松是汶华诗坛上另一位佼佼者,他的诗有其独特的色彩。他生于汶莱,荣获理学士、文硕士、理硕士 与哲学博士。曾在国外许多地区生活过一段长时间,现定居汶莱首都斯市,九十年代始正式走进文坛。诗作常发表在砂劳越各大华文报及新加坡《联合早报》。第一 本诗集《秋天的过客》于1999年出版,每首诗中英对照。2001年至2004年陆续出版《岸与岸间的渡船》、《雨林的盛宴》、《犀鸟乡情》和《另一种花香》。从他的五本诗集中, 可发现他对大自然尤其热带雨林和土著文化的热爱,他的诗作中有许多关于热带雨林和土著文化的描写。马来西亚著名教育家许安东尼博士评他的诗有云:

“林岸松的诗歌洋溢着对大自然界的美的感受力和对土著文化的热爱……阅读他的诗作,读者可以体会到 作者内心的世界,分享他独特的人生经验,他对理想的憧憬和他对生活的探索和诠释。他对大自然景致的美学鉴赏能力和他对人与物别具一帜的描述手法也使读者不 由自主地坠入‘砂劳越生态多元的热带雨林和文化迥异的达雅族群’的世外桃源中,无意急于重回尘嚣的世界。”

汶华作品除在诗的领域上呈现丰收,散文方面也不逊色。一凡的散文特别善于寄情于文,寓情于理,从平 俗生活中发掘山来的美的意蕴和闪光的哲理,在感情宣泄之余,给人以启迪和思辨。(中国文学评论家——赵联教授)。

汶华写作人写诗亦写散文,小说创作者反不多见。除煜煜外,旅者、胡斐、一粟、语桥、柯丽时有创作。

煜煜写小说始于六十年代,已有六本个人著作面世,(旅汶前出版过两本小说单行本:《青春儿女》(1974)、《春晖》(1976)份属砂劳越华文文学。)她的小说 多反映现实,从各个层面去描绘人性的善恶,世间的冷暖,社会的面貌及时代的变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现象。

1999年,由中国汕头大学陈贤茂主编“厦门鹭江出版社出版”的《海外华文文学史》第二卷第三章:“汶莱华 文文学”里,对煜煜的小说有如下评述:“……煜煜小说虽然受自己生活经验的限制,但由于描述熟悉的人和事,因此可以说是“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 情”,这是煜煜小说的另一显著特色。煜煜融会自己生活中的所感所想编制着一个又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通过主旋律的咏唱,煜煜小说反映的生活面远远超过了 生活的圈子,时代的变奏,社会的风云无不尽收眼底……平心而论,煜煜小说在艺术上一直未有大的突破,结果比较单一……然而,正如诗人吴岸所说:“以她的资 历和对文学的执著,只要能在既得的创作经验的基础上,扩大生活圈子,提升对事物的分析力,从美学上接受更多新的概念,并在写作技巧上吸取别人的所长,勇敢 的自我突破,她是一定能更上一层楼的。”(吴岸为东马砂华作协主席及国际诗人。上文乃他为煜煜小说集《荆陌》写序文之一段评语,时为1992年。)

汶华作者中,唯独一位尝试写评述及作品赏析文章的是一凡,她为语桥的诗《听不见的哭声》、一粟的微 型小说《傲人的成绩》、煜煜的散文《船》及胡斐的《三百块钱》……作了细致的分析,为汶华文学作出一定贡献。除外,她与沈仁祥、煜煜、海庭、一粟、语桥、 山川、无极人等为编选汶华文学所作的努力,也该在汶华文学史上记下一笔。

严格地说,汶华文学仍于青涩阶段,基本上未有自己的文学特色。汶莱的国情特殊,汶莱华人不如马来西 亚或印尼、泰国的华文被认同或同化。他们虽土生土长却依然是次等居民,一般华人必须通过巫文考试方能成为合格公民而享有公民权益。在此情况下,无国籍的华 人没有归宿感,缺乏本土意义,这也就是汶华文学为何少有本土色彩。

汶华文学大部分是抒发个人情怀及反应生活现实,但其中有个特点:汶华文学作品中,有许多砂劳越景 物、风情的描写。此乃由于汶华写作人部分来自东马砂劳越,又因砂汶两国相邻来往频密,致使汶华文学与砂华文学颇有相似之处。

三、汶莱华文文学与中国现代文学的关系

根据前面所述,汶莱华文文学的启蒙时期约在20世纪五十年代。其时各地华校的剧办,也刺激华文书报社林立。当时的学校华文课本,清一色来自中国上 海书局或商务出版社。课本里的文章有不少是中国现代文学作品。如:朱自清的《背影》、《荷塘月色》、徐志摩的《想飞》、《偶然》,胡适的《差不多先生 传》,鲁迅的《风筝》、《秋夜》,冰心的《繁星》、《春水》,闻一多的《静夜》、曹禺的《日出》……这些文章感情洋溢,清新自然,令人百读不厌。它们成了 学生们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也由于课文佳句美景的熏陶和潜移默化,使他们对华文文学产生了兴趣。当时中国书籍可自由进口汶莱,热爱文学的青少年们开始沉迷 在鲁迅的《彷徨》、《呐喊》,茅盾的《子夜》、《林家铺子》,巴金的《家》、《春》、《秋》,老舍的《骆驼祥子》、《四世同堂》以及众多五四时期的白话诗 和散文中。首间书店“时代书店”应景而开,售卖了大量中国大陆书籍。随后,油城书店、诗华书店、海滨书店、流连书报社、彩虹书店相续开设,中国现代文学逐 随着书籍的河流源源注入汶华子弟的脑海,孕育了汶华文学。其实,所有海外华文文学皆是在中国文学的母体中孕育而诞生的。海外华人都是炎黄子孙,自幼受到中 国文学的熏陶,因此,海外文学与中国文学尤其中国现代文学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或多或少均受到中国现代文学的影响。汶华文学亦如此,可以说,汶华文学是吮 吸中国现代文学的奶汁成长的,与中国现代文学有着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中国现代文学有如枝干,汶华文学是其花叶,没有枝干也就没有花叶,是以,汶华文学若 没有中国现代文学的孕育,势必不能成形。

在东南亚各国中,汶莱是唯一少有侨民文学的国家,汶莱早期的华人,绝大部分学识非常有限,加上汶莱 是一个马来君主回教国,官方语文为马来语文,华文无用武之地。华人处于弱势的社会里,无法正常吸取成长发育时所需的食料,因而亦不能抒发心中的思乡苦闷和 悲凉的移民心态。从这一角度看,汶莱的侨民文学根本无从产生。

促成汶华文学的萌芽是汶莱华裔的新生代,即1957年诗里亚中正中学高中部学生。当时校刊里的文章和刊登在报章上的文艺副刊,即是汶华文学的开始。

六十年代初,汶莱受了东马砂劳越反殖反帝的影响,对新中国政策有所顾忌,中国书籍被禁止入口,幼嫩 的汶华文学顿时失去依靠而成了孤儿,直至七十年代才被解禁。但无论禁止或解禁,中国现代文学对汶华文学的发展依然起着推动力和影响力。

汶华写作人中,有些酷爱阅读台湾余光中的现代诗及陈映真的乡土小说。然即使是台湾的现代文学,也乃 是中国现代文学的一环。

四、汶莱华文文学的前景与展望

汶莱是回教国,国民百分之八十为马来人,国教是马来教(回教、又名伊斯兰教),国家语文为马来语 文。因此,汶莱一般居民均能操一口流利的马来语。在回教法令下,汶莱华人若与马来人结合,华人必须皈依回教成为回教徒(汶莱华巫通婚非常普遍)。如此一 来,使用华文华语相对的愈来愈少。有些华人,由于考虑到华文在本国实用价值低,将孩子自小送入政府学校或英校就读,造成他们对母文母语一窍不通。有些则在 华校完成小学教育后即转校。这一部分人,华文华语对他们诚属可有可无,致使华文发展的空间始终不大。虽然八间华校在一定范围内作了努力,希望能提高学生们 对学习华文的兴趣,然随着汶莱教育政策的改变,即实行英语、马来语双语教学,华文在华校仅成了一项语文科目,令不少学生感觉学习华文是一种负担和压力。在 这情况下,华校似逐渐失去促进汶华文学发展的条件。

如果作为最大温床的华校无法促进汶华文学的发展,身为汶华写作人,又该如何设法?汶莱是个和平富裕 的国度,国民生活条件都不差,尤其华人有良好的经济基础,写作交友交流阅读、写作心得,同时也与本国马来作家互相沟通,并在可能的情况下把作品翻译成马来 文,以不断扩大读者群,促使作品受到主流社会的重视。唯有如此,才能提高自己的鉴赏能力与创作水平,促进华文文学的繁荣与发展。

另外,汶莱的华人社团各属同乡会,亦该统筹统办,为汶华文学及中华文化尽一份力。以汶莱华人良好的 社会关系,只要他们出钱出力,如赞助写作人出版文学作品并尽量促销;办各种华文文化活动,鼓励华人子弟多学习华文华语,使汶莱文学在华人社会的关注下茁壮 成长。

面对华文教育的式微,读者群日渐缩小的现状,展望汶莱华文文学的发展前途,肯定还会有许多困难的。 但是,随着华文母语国中国国力的日益强大,华文华语正在成为国际重要的沟通语言,汶莱华文文学必将走出困境,迎来其大有作为、令人鼓舞的明天。

祈盼汶莱华文文学在中国现代文学的陶冶和大家努力下,再次成为一股学习的热潮,受到全汶华人的垂 青,让它开花结果、枝繁叶茂,并在世界华文文学中占一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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